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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门一开,申佳秀瞧见大哥随便套了件睡袍,想他铁定还在床上与他包养的女人温存。

  “还在睡呀?”

  “才几点怎不睡?”申蔚祈不耐烦地应著。“你来干嘛?”

  “奉父母之命前来提醒你今天一定要回家。”申佳秀大摇大摆走进屋里,嗓门刻意提得高高的,就是想让楼上那个不名誉的女人听见。

  “你发表政见呀?声音小点行不行?”申蔚祈不管妹妹爱对谁下马威,那是她的事,但若无理取闹妄想来动他的人,他不会坐视不管。

  “怕我吵了那个酒店小姐?不会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申佳秀冷言嘲讽,感觉到她大哥很护著那个女人,心里真不是滋味。

  “跟你无关的事,你少管。”

  “与我无关?哥,你真这样认为?你真以为你在外面包养个女人是你自己一人的事,而与全家无关?”

  “无关!”

  “你不会有娶她的念头吗?她不会贪图富贵妄想当你的申太太吗?哥,你是堂堂申伟集团的董事长耶!跟一个风尘女厮混,格调有多低呀?你平常上酒店玩玩、逢场作戏也就算了,要真爱上那种女人、娶那种女人,我真为你感到悲哀!”眼见大哥态度强硬,申佳秀愈发不甘示弱,句句如针如刺。

  “我没要娶她,就算她妄想也没用,至於你,就更不必为我叫屈!”

  试验之途即将上路,申蔚祈心情已经够复杂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还来捣乱,他真想一把将她撵出去!

  “男子汉一言九鼎,我相信你说的话,但如果你食言,哥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我还是申家的一份子,我会不择手段阻止那个女人进我们申家的大门!”

  “佳秀,不管你刚才的言论是只代表你自己,还是也一并代表爸妈,其实都是多余的,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提醒我。我与施梦荷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自有主张,你们都无法干涉;我想娶她,你们也阻止不了我,我不想娶她,她想破头也没用。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申佳秀是真的明白。

  大哥的个性确实是如此,举凡他要的、他不要的,他都有坚定的想法,从来没人能撼动或改变他,除了他自己。

  她也明白她此刻的“事先抗议”极可能毫无意义,但身为名门千金,她著实不想与地位卑微的人有所牵扯,在她心目中,以大哥优越的条件绝对可以与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匹配。至於那个风尘女根本就是他人生中的污点!

  “我相信依大哥的睿智绝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我更相信你会很快结束你和那个女人的包养关系。”申佳秀只得以退为进。

  “我说最後一次,我的事你不用管。”申蔚祈食指指著她,严正警告,眼中的阴鵞更让他的脸部表情显得异常凌厉。

  “我知道了。”申佳秀不服也得服,默默停火。“那好歹晚上回家吃个饭,爸妈真的念得紧了。”

  “出国前我会回家一趟。”

  “出国?你要出国?是公事还是私事?难道是要带她去?!”申佳秀立刻紧张起来,指著楼上猜测著。

  “是私事,我打算带李珍去。”这是申蔚祈考虑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之所以想带办公室的秘书小姐李珍一起去,一来是因为李珍这几年来为他鞠躬尽瘁,不顾青春飞逝,任劳任怨地卖命工作,别人一年有二十几天不等的特休,她却老是休不到三分之一,所以这次携她同行,算是慰劳资深且忠心耿耿的员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自己没信心……

  这也真是令他气馁的发现与决定。

  他本想藉著工作独自出走国外,转移对施梦荷的注意力,但他人都还没离开施梦荷半步,就已开始担心自己会因为思念她而半路折返,而不得不想出带李珍一同前往这个能在旅途中分散他注意力的办法来!

  “带李珍?”这倒令申佳秀一头雾水,既然是因私出国,那带李珍不是很奇怪吗?

  “这几年来她为我做了那么多、牺牲那么多,我总要好好补偿补偿她。”

  “真有良心,也不枉费李珍在你身上浪费掉的青春。哥,我赞成你带她去。”只要不是带那个风尘女去,申佳秀就没什么好抗议的。

  申蔚祈才不理会妹妹赞不赞成,他的情绪莫名其妙陷入一种很难形容的低潮。

  “那我走了。”申佳秀见大哥无意再谈话,便很识趣地告辞。

  申蔚祈心事重重踱向楼梯处。

  此时,呆站在楼梯口窥听的施梦荷立刻奔回房间,匆匆将房门一关,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停止了!

  李珍——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是申蔚祈的正宗情人吗?还是他包养的另一个女人?!他总共包养了几个女人?他身边除了她之外,到底有几个女人?!

  她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她一直以为她是他的唯一,尽管他不肯说爱,不肯给承诺,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仅有的。如今看来,显然不是!那个叫做李珍的女人为他牺牲奉献、为他浪费青春,他要补偿她,所以带她出国……

  被他的妹妹贬一顿不算什么,连听见申蔚祈禀持一向的说法跟申佳秀保证不可能娶她,她也可以接受,但在听见李珍的名字出现时——

  她整个人慌了,满心的嫉妒,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竟然都不知道!

  可现在知道了又如何?她仍是他的囚犯、爱的俘虏,他不放手,她无处走……

  听见申蔚祈的脚步声逼近,施梦荷赶紧跳上床,缩进被里装睡。

  然後她听见申蔚祈盥洗、开衣橱换装的声音,以及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停在她床前。感觉他一直站著,隐约在叹息,好似正对她做无声的告别,她好想掀开被子求他不要离开,但她不敢。

  申蔚祈轻轻抚摸著她散在被外的发丝。

  他决定默默离去,不给她任何理由和消息。

  如果他这一段时间能够厘清自己的情感,那么他会给她一个交代。他无法预测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而自己的心究竟往哪个方向倾斜,他也不再多想,一切就交给时间相空间去证明。

  他相信,当两人距离拉开,他就会知道自己是不是离得开她。

  抛下最後一丝眷恋,他毅然转身离去。

  随著刻意放轻的关门声,躲在被子里的施梦荷终於放声哭出。

  她恨自己窝囊至此、卑微至此,连质问他一声的权利和胆量都没有!

  如果他能痛痛快快在国外玩个几天,甚至是几个星期都不想起施梦荷,或是想起她,他也不痛不痒,那么他就能明白她在他心中根本没什么份量,回国俊他就可以洒脱地释放她,不再与她纠缠——

  出国前,申蔚祈是如此打算,可事实是他一上飞机,此趟旅行就立即变成他对施梦荷思念的累积之旅。

  难道他真离不开她了?

  不,他相信这只是一时的不舍,等他徜徉在夏威夷海滩,他就会知道他对她的思念是多么短暂而不真实。

  “董事长,你还好吗?我看你从上飞机之後脸色就不太好耶!要不要紧?”李珍不太放心地问。

  董事长邀请她出国游玩她自然高兴,可他愁眉不展的模样跟她平常所认识自信满满的董事长判若两人,她实在很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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