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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卫欣听了只是苦笑,既然如此,为何不见他的人影?

  这两天,东方二老和阮云青都来探望过她。东方老夫人泪眼汪汪的谢她救了东方靖一命,还欣喜的猛盯着她瞧;东方老爷告知她区家已经破产,一家子搬到乡下的破屋住了,十万两已送至曹氏父女手中;阮云青则是神色暧昧的要她多留几天。

  可是他呢?从未出现。

  从下人口中,她知道他恢复神速,早就可以下床了。然而,隔壁进进出出好些人,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如果他是为了报恩才留她住在他家,那她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她调目遥望紧闭的门扉,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是夜,卫欣再度被恶梦攫获。黑暗中,她辗转反侧,呓语不断,柳眉痛苦的兜拢在一块儿,细致的脸庞沁出薄汗。

  而另一头,东方靖试着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皮闭了又睁,睁了又闭,几番折腾下来,索性张大了眼猛瞧阻隔两人的墙。

  这两天他明知她就在隔壁,就是提不起勇气去找她,生怕一见面,就要面对她的告别。

  他阴郁的拿出在枕下发现的令牌,呆呆的盯着令牌瞧,仿佛可以从上面看到她的身影、得知她的心意。

  为什么把令牌还给他?她不顾生命危险,用血救了他,难道不是因为对他有情?

  他在心中无数次描绘她的各种模样,思量着去找她时该说些什么,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搞得一点睡意也没有。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了,他捏捏鼻梁,疲倦的叹了口气,瞅着锦被上的白梅绣花发愣,耳边却传来窸窸窣窣的低响。

  他倾耳聆听,是她的啜泣!心头一紧,他赶忙披衣而起,悄声来到她的床边。

  卫欣苍白的面容覆上一层薄汗,双眼紧闭,长长的羽睫在眼下形成两道暗影,小嘴逸出破碎的细语。

  月光下的她,飘忽得像是随时会离开人间,引发他阵阵的不安。

  他伸出手,轻拍她冰冷的脸颊,“卫姑娘,醒醒!卫姑娘?”

  卫欣在恶梦中听到有人轻柔的唤着她,那人的嗓音低沉,夹带深沉的温柔和毫下掩饰的关心,触动她心底的无助。

  长长的羽睫动了动,缓缓扬起,迷蒙的双眸水波流转,映出那道她日思夜想的身影……东方靖?他怎会在这里?

  “卫姑娘?你作恶梦了。”东方靖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墨黑的眸子紧盯着她清丽的脸庞。

  “东方靖?真是你?”她以为自己在作梦,不敢置信的想伸手触碰他,眼前却闪过他在树林间闪避她的身影,伸出的手在黑暗中顿住,不自在的缩回被子下。

  他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心知她已清醒,放心一笑,“当然是我,好点了吗?”她有点不自在?是了,一个男子深夜出现在自己的床边,难怪她会不自在。

  他转身走向房门,“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

  卫欣见思念多日的人又要消失,脱口道:“东方公子。”

  他讶然转身,满心期待的看着她。

  “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他会留她吗?

  他直觉的回答,“为什么?你留在这里不好吗?”他不要她走!即便两人之间无有交集,他也想跟她同处在一个屋檐下。

  她难掩落寞,嗓音犹带恶梦遗留下的瘖痖,“我留在这里干么?你的毒伤已经好了,我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为什么把令牌还我?”他不答反问。

  她神色复杂的瞪他一眼,“你骗我!那不是有很多块的令牌!听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不该随便给人。”

  “我承认我拐了你,可我就是想把它给你啊!”他激动的说道,灼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光。

  听他说得慷慨激昂,像在宣布什么似的,她红了脸,低声问道:“为什么?”

  东方靖不自在的清清喉咙,“唉!反正我从没想过要把令牌拿回来,”他从怀中掏出令牌,“你收着吧,我希望它在你身边。”就像我希望待在你身边,他在心中加上这一句。

  卫欣见他坚持,勉为其难的接过令牌,令牌传来他的气息和温度,烫得她脸更红,“如果你想拿回去,就——”

  “不,我要你一辈子收着它!”他急急截住她的话尾。

  “一辈子?”她低低念出这三个字,迷惘了,她从未想过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家仇已报,她还有什么必要留在人世?她无亲无依,眼前心系的男子不属于自己。一辈子?听起来好空洞。

  “好吧,你坚持的话。”她低低说道,语音飘忽而不确定。

  东方靖鼓起勇气要求道:“你多留些时候好吗?至少等我伤好了再走。”

  “嗯。”他开口留她了!她闷声回应了他的请求,垂下眼脸掩去眼中的欣喜。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压抑住想触碰她的渴望,他怜惜的道。

  “嗯,你早点休息。”卫欣握着令牌的小手用力得发颤,笑意慢慢的从心口传到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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