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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认了。”没事把时间地点记得这么清楚做啥?”

  “欸,能从你身上揩到油多不容易,我当然得牢记在心啊!”光是想象她现在无奈又不甘心的表情,孔穆先就不禁得意地笑。

  心疼即将失血的荷包,吕萩妍撂狠话——

  “揩我的油不要紧,反正你会付出代价的。”通常被人占了便宜,她一定会找机会用其它方法再把便宜给占回来,而且还要往上添加。

  孔穆先的笑容里渗进了宠溺。他当然了解,而且乐意付出代价,也乐意让她占便宜。

  “什么时候要请客啊?”他故意问得更清楚。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请客。”撑死你!吕萩妍内心低咒,咬牙回答。

  “那就一言为定喽,掰。”达成目的,讨债鬼退散。

  悻悻然挂上话筒,吕萩妍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洛克那张嘴,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破财——的确是凶兆啊!

  吕萩妍和孔穆先的孽缘纠葛了这么多年,到底是谁欠谁,连她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了。

  他们俩是国中同学,二年级时分配在同一班,可同学了一年多,两人几乎没有互动,直到国三快毕业了才真正有了交集,而产生交集的原因是——

  “钱拿来。”

  坐在面对操场的阶梯上,孔穆先睨着冷不防出现在眼前的纤白掌心,回头将目光移向小手主人,耳朵轰地一热,只能摆酷掩饰窘赧的心情。

  “好啦,明天给你。”转回头,继续啃面包,不想和她啰嗦。

  “明天明天,每天都说明天,这谢师宴的钱大家都交了,只剩你一个人。”吕萩妍走下阶梯,挡住他眺望操场的视线。

  身为总务股长的吕萩妍对分内职务相当尽责,催讨工作做得很认真。

  “不然要怎样嘛?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他不耐地往旁一挪。

  “奇怪捏,明明家境不错,交个餐费拖拖拉拉的。”吕萩妍推推眼镜,没好气地嘀咕。

  毕业在即,日前大家投票决定要去五星级饭店的自助餐厅办谢师宴,当时他也是投赞成票的,现在要缴款了却不干不脆。

  都第六天了,为了他一个人,影响她收款的效率,天天催促,别说他烦了,她也觉得很烦!

  同学之间有在讲,孔穆先的爸爸在大陆工作,是个高阶主管,经常不在家;但是他家经济状况似乎不错,有次和同学去逛书局时,同学指着某间公寓的一楼告诉她那是孔穆先的家,从外头看起来感觉温馨舒适,围墙上下摆了整排的盆栽,看得出吕萩妍人对家园的用心维护。

  有个这样的家庭,她不信他缴不出六百元来,一定是太散了,才会每天都忘记带。

  孔穆先听见了她的咕哝,第一次被人这样讨钱,觉得很没面子,更不好意思说他不想参加谢宴师了,可他又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明天真的能够付出钱来……

  囫囵吞枣地解决面包,他起身,拍拍裤子准备离开这困窘难堪的氛围。

  “欸,你说明天的哦,不要再忘记了。”见他要闪人了,吕萩妍赶紧拉住他衣摆叮咛。

  “我尽量啦!”他敷衍地应,拂开她的拉扯。

  “什么尽量?欸……”她瞠目,还想发难,却被他甩在身后。

  看着孔穆先吊儿郎当的背影,吕萩妍有种还会被晃点的预感,于是为求保险,当晚她向同学问了孔穆先家的电话号码——

  “您拨的号码暂停使用,请查明后再拨。”

  “欸?暂停使用?”吕萩妍疑惑地挂上话筒,随即又再度打电话向同学确认,号码没错,但重拨后还是相同的状况。”奇怪了,怎么会暂停使用?”

  纳闷之余,不知打哪儿涌现一股冲动,她趿着拖鞋,啪啪啪地下楼。

  “八点多了要去哪里?”家里经营照相馆,吕爸爸通常都在一楼看店,看见女儿牵出自行车,不禁追问。

  “我去同学家拿东西,很快就回来。”说完,她骑上自行车出门去。

  国中学区相同,同学住的地方都不会距离太远,她记得孔穆先的家在哪里。

  约莫十分钟后,吕萩妍来到孔穆先家门前,望着里头黑漆漆的屋子,再看看围墙上下本来生意盎然、此刻却垂头丧气几乎枯萎的植物盆栽,心中一阵疑惑。

  “没人住吗?”她在门口探头探脑兼东张西望,没想到孔穆先不在屋子里,反而从相邻两间的小吃店走出来,她想扬声叫他,却听见随后出来的一名中年妇女在和他说话。

  “小穆啊,你也别怪你妈离家出走,是你爸爸太伤她的心了,居然把大陆的小老婆弄来台湾……唉!”老板娘和孔穆先的妈妈有点交情,毕竟全职的家庭主妇生活难免无聊,偶尔就和左邻右舍串串门子,吐吐苦水,所以她知道孔家现在出了状况,可说着说着,她又觉得不该跟孩子讲这些事,随即转了话锋。”啊你爸还是都没有回来吗?”

  孔穆先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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