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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当然了,一想到公子对自己那么好……就……就……”奇怪,怎么越说越像真的?鼻子还有点酸酸的。

  “别乱想,赶紧帮我梳头吧,今天我还有事要忙。”尚鹏马上岔开话题,再说下去,恐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口答应带他走。

  “公子,那你会不会带我走?”阮露依然不屈不挠地问。

  “再说吧,我回去家里有很多丫鬟的。”这个理由说起来连自己都觉得牵强,因为尽管家里丫头多,却没有一个像小路这样贴心。

  看来有希望哦,我一定要加把劲!阮露暗想。

  “好吧,那公子我们先梳头发吧,来!”声音温柔得快滴出水来。

  酒娘的训练院里,青莲与尚鹏坐在屋子的上座,桌前摆着好几个大酒壶和酒杯,众酒娘则正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

  “公子、公子……”青莲的手指在尚鹏眼前晃了晃,“公子,再喝一杯呀!”

  今天下午公子来看望她们,青莲赶紧抓紧机会讨好,可喜的是他竟然也没有排斥,并让她在他身边陪着喝酒,—直暍到傍晚。

  她一定要乘胜追击,将他灌倒……然后……嘿嘿,男人嘛,只要有女人在,没几个酒后不乱性的,

  郭娘前两天说过这次进城只能去一个酒娘,不管如何,就算不能掳获公子的心,也要被选上到城里去巴结其他官员。

  想到这里,青莲的劲就更足了,尚公子已经喝了五壶,却还没有醉,不过估计快了,现在他都已经两眼迷茫,叫也叫不回神了,再来一杯就搞定了!

  “公子,再来一杯嘛!”青莲玉手端起酒杯,同时向他抛媚眼。

  “好……”茫然的尚鹏拉回自己的思绪,又在想小路了,喝了多少酒就想了他多少!想他早上那么听话乖巧的样子,跟以前比起来变了很多,以前让他帮自己梳头,他都是很怨恨的样子,而且动作粗鲁……但是今早,他梳得好仔细、好认真,动作温柔得像用羽毛在头上搔着。

  想到这里,尚鹏拾手捋了捋自己的鬓角。

  “公于是不是以为自己的头发乱了?没有乱呀,好好的,梳得很漂亮呀!”青莲娇笑着,又挨近尚鹏的身子。

  她挨上来的身子把黥鼻的香粉味送到他的鼻子里,令他坐不住。

  “我回去了!”说着,站了起来。

  青莲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公子怎么突然要回去?”

  “有事!”尚鹏一甩衣服,甩掉青莲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还是小路身上的味道令人感觉舒服啊!

  “啊!公子一点都没醉嘛!”看着他大步往外走的稳健步伐,青莲一阵失望,“嗯?这是什么东西?”突然感觉脚边怪怪的,低头一看,是一块玉佩。

  青莲欲跑上去追尚鹏,但马上又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看了看手里的玉佩,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公子,你回来了?我已经去厨房那边给你叫了晚膳,一会儿就送来啦,你一定饿了吧?”看到尚鹏走进门来,正在擦桌子的阮露马上迎上前。

  “嗯!我吃过了。”尚鹏冷硬地说,看到小路的小脸,他心里一阵温暖,但是言语上又不肯放纵自己的真实感情。

  “公子又和李总管他们一起喝酒了?”阮露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不是,和酒娘们一起喝的。”尚鹏狠心地说。

  “啊……”阮露愣了一愣,“呵……公子今天去看酒娘练舞啦?怎么样?她们现在是不是又进步很多?”阮露换上笑容,压住心里的难受感觉。

  “是呀,进步很多呢。”尚鹏在椅子上坐下来。

  “那很好呀,公子可以把出色的酒娘带回去。”她语气变得有点苦涩,但仍装作若无其事地给他倒了一杯水。“对了,公子,你没有发现今天房间有点不同?”阮露强逼自己放下不悦的感觉,现在最重要的是报仇,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尚鹏随意地打量了一圈,“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好像我的被子变了颜色。”

  “你看出来了?公子,我跟你说,今天我干了很多活。你看,我不但帮你把干净的衣服迭好了,还把你的床铺换了一床斩的,连你的桌案也收拾了;还有柜子、椅子呀什么的都擦过一遍,还有地板也擦了,屋顶也扫了。我知道公子喜欢清洁干爽!”

  尚鹏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十分感动,义想笑他的可爱样,但是他却仍是装出冷淡的样子,“小路,你真的很想跟我回邛崃?”

  “是呀,公子。”

  “你不是很讨厌服侍我?”

  “思……”尚鹏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阮露有一瞬间的害怕,他看出了什么?

  “是呀,是很讨厌服侍你,但是……在酒庄里做别的工作,就不会像服侍公子一样轻松舒服,那就更讨厌了。”

  这倒是实话,谁能像公子一样好欺负?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喝了很多酒,有点头晕,想睡觉了。”尚鹏恢复淡漠的眼神。

  “公子……”阮露一下子垮下了睑。

  “先出去吧。”尚鹏转过身子。

  阮露一阵愕然。

  月亮出来了,而且今晚的月亮好圆。

  阮露坐在主屋围廊的木栏杆上,吊着双脚,仰望着天空。

  阮露将看向天空的头扭转,望到主屋的二楼上,那里有一片光亮,是从尚鹏房间的窗户透出来的。

  阮露心里恨恨的,他将她赶出房间,她不是很生气;他没有答应带她去邛崃,她也不是很生气;她介怀的是——他竟然去酒娘院喝酒!

  哼,一定是又和那些女人搂搂抱抱!

  要不是为了跟他去邛崃实行报仇的计画,她一定会大骂他—顿,也不会帮他做那么多事,做得她都快累死了,心里也不好受,害得她现在也没心思睡觉!

  不过,为什么自己会想骂他?心里会难受?唉……心中对他的那种异样感觉已经很难克制了,现在却又冒出来……真讨厌……

  不行,不能这样!一定要先报仇再说!报仇才是最最重要的事,先回去养精蓄锐吧!

  想着,阮露从栏杆上跳下来,准备回去睡觉。

  阮露转过身,一道白色纤细的身影映入眼里,娉娉婷婷的往门口移动。

  是谁呀?阮露疑惑地盯着那道身影。

  她走近一看,原来是那个酒娘!

  阮露对她可是记忆深刻,顿时醋意横生。

  阮露一步上前挡在她面前。“你来这里干什么?”

  “啊!”青莲吓了一跳,抬起一只手捣在心口上,“你吓死我了!你们公子在哪里?”说着,伸头往屋里张望。

  “公子已经休息了,你有什么事我帮你转告。”阮露睨着她。

  “不用麻烦你了,小兄弟,我就给公子送个东西。”青莲对阮露妩媚一笑,抬脚欲往里面走。

  “不行!送什么东西?这么晚了你不能上去,把东西留下我明天会拿给公子!”阮露又追上去。

  “呀!小兄弟,我就给公子送他的玉佩,怎么你不让我进去呢?这天色也不算晚吧?我看这楼上灯还亮着呢!快别挡路,要不你去替我通报一声,公子一定会见我的。”青莲换下脸上的笑容。

  “公子喝多了,已经躺下休息,你要不信,明天你再来,问一下公子是不是,反正现在就是不能让你进去。”阮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跟她杠上了,大概是青莲刚刚的笑容太刺眼了。

  青莲眉头一皱,女人的感觉让她觉得这个小厮就是有问题。

  她尖锐起嗓音说道:“你这小厮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跟你说了吧,其实是今天下午公子让我晚上过来的,你看这不是公子的玉佩吗?看来他早料到有人会挡路,所以才把玉佩交给我的。哼,你还挡不挡我的路?”青莲说着,将玉佩举起来在阮露眼前晃。

  阮露一愣,这确实是公子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在她的手里?真是公子让她过来的?心里突地像有什么东西被捅破,痛与委屈顿时蔓延开来,阮露咬紧嘴唇,“去吧!我不挡你,无耻的东西!”

  “什么?你说什么?”

  青莲一下子气绿了脸,伸出手指着阮露,浑身颤抖。

  但下一刻,阮露狠狠瞪了她一眼,便闪身往外跑去。

  第二天,尚鹏一睁开眼睛坐起床,目光就落到前方桌子上的玉佩。

  昨晚他还在看帐簿以转移对阮露的想念,青莲就来找他,说他的玉佩落在酒娘院,她特地送过来。

  尚鹏看得出青莲眼里的另一种意思,但他对她根本没有意思,收下玉佩后就直接而冷绝地让她离开。

  这让满腔斗志与热情的青莲大感挫败,却不得不悻悻然离去。

  尚鹏呆呆看着那玉佩,又想到昨天自己对小路的冷淡,心里感到痛惜,但知道自己也没有办法。他不能放纵自己对小路的感情,这是世俗不容许的。

  所以他只能让小路难过了,但自己又何尝不难过!

  让时间去抚平一切吧,幸亏小路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就让他认为自己是不喜欢带他走吧。

  正想着,门外传来“叩叩”的声音。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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