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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们两个克制一点,什么叫不会怎样?”纪龄芳发难。“我跟你们姊夫领的都是死薪水耶,就算不提养老的老本,都不用帮乃恩存教育费的吗?”

  “说到教育费……”纪三姊一脸迟疑。“燕宁读的是私立学校吧?之前小弟帮人拍照的收入虽然不固定,好歹也能凑一笔学费让她读书,可是现在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讲到这个,纪龄芳就有气。“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这孩子怎么教都教不会,真是笨得要命,除了私立学校,还有什么学校可以让她读?”

  “私立的学费很贵耶,我记得一学期连学杂费算起来要三、四万,不是吗?”纪二姊计算了起来。“不只学费,还有生活费啊!”

  “这也是开销耶。”家庭主妇的纪三姊也跟著计算。“小弟的工作虽然收入不固定,但每个月多多少少会拿一点钱来补贴燕宁的生活开销,现在的话……”

  “所以我才会说,现在该怎么办?”两个妹妹算计的事,都是纪龄芳刚刚就想到的。

  “大姊,爸妈去世前,都交代你要多照顾小弟的。”纪二姊首先想到长姊如母论。

  “对啊,爸妈他们交代过的,现在小弟也走了,所以燕宁……”

  “我刚不是说过了,我跟你们姊夫也没有那个能力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纪龄芳没傻到担下整个责任。

  “怎么会。”纪二姊算得很快。“你们两个当老师的,每个月薪水加一加,也有十多万吧。”

  “那怎么不说说你们两夫妻?”纪龄芳反击。“妹婿在日商公司做事,一个人的薪水抵我们家两个人的收入,加上你们又说好不生孩子,也没有教育费的问题,要养燕宁一个根本就绰绰有馀。”

  “对啊,二姊,反正你们不生,就干脆收养燕宁,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嘛。”纪三姊马上应声附和。

  “三妹,你说这什么话啊,我跟你二姊夫就是因为不喜欢小孩子,才说好了不生的,还叫我们收养燕宁,这算什么啊?”纪二姊抗议。“再说,就是因为我们不生,才要多存一点钱当老本啊。”

  话锋一转,纪二姊也出击了。“反倒是你,虽然说你们家现在不大,但妹婿是自己做生意的,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赚得可多了,换间房子对你们夫妻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为什么不由你收养燕宁?”

  “话不能这么说啊,虽然这些年我们是赚了一点钱,但是阿良他还计划著要扩厂,样样设备都要钱,那都还要贷款才能买的,而且做生意,周转金不用准备吗?还有孩子的教育费,大姊才乃恩一个孩子,我可是有两个耶。”纪三姊大声抗议。

  三姊妹各执一词,还没找出解决的因应之道,却突然听到——

  “你没事吧?”

  三姊妹回头,发现门没被关上,而她们谈论的对象,就在门外。

  第三章

  现实是残酷的。

  平常总听人这么说,但直到实际面对的那一刻,才真能明确的体会那样的疼痛。

  面对著三个把她当球踢的亲人,纪燕宁脑中空白一片,虽然不愿意去思考,可怎么也阻止不了胃部的疼痛。

  灼热的感觉由深处逆涌而上,让喉咙跟胃部痉挛疼痛不已,要不是她及时捂住嘴,极力的克制,只怕当场就要吐了出来。

  “燕宁,你来啦。”纪龄芳首先回过神来,理所当然的假装没事,并且很自然的转移话题,将目标锁定在现场唯一的外人身上。“怎么又是你?”

  “这位是?”纪二姊顺著话尾问,跟著假装没事。

  “是贺心梅那女人的继子。”纪龄芳表情嫌恶。

  “贺心梅?”纪三姊因为这久违的名字而有了好主意。“怎么?那女人总算想到她有个女儿啦?”

  “那不正好?”纪二姊马上联想。“失联这么多年,也该是她这个做妈妈的出来照顾女儿的时候了。”

  纪龄芳顾及纪家的颜面,也因为侄女饱受伤害的表情,因此赶紧用眼神制止两个妹妹的口无遮拦。

  “我又没说错。”纪二姊一脸悻悻然。

  “我也觉得二姊说得对,贺心梅生了女儿就跑,这算什么啊?也该是她负起责任,照顾自己女儿的时候了。”纪三姊用力声援二姊。

  “如果这是你们所想的,我很乐意成全。”扶著那俨然撑不住自己的虚弱身子,凌兆纬不温不火的接下这个话题。

  “贺心梅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纪龄芳有些意外。

  没人知道,在温文儒雅的相貌下,凌兆纬到底在想什么,只听他生疏有礼的说道:“家母临死之前我承诺过她,会找到妹妹并好好的照顾她。”

  “什么?姓贺的也死了?”纪三姊有些意外。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有交代要人照顾她女儿。”纪家二姊相当务实。

  不想让她们再说出更多伤人的话语,凌兆纬果决的说道:“如果诸位长辈都没意见的话,我会尽快请律师过来办理监护权转移的相关手续。”

  纪燕宁疼得头昏眼花,迷蒙中只看见三个姑姑都面露喜色,明显庆幸著可以摆脱她这个烫手山芋。

  竟然连对方来历都没细问就急著要摆脱她?

  就算这人真是她生母的继子,但也是这阵子才冒出来的,仍然算是个陌生人。

  结果,就为了摆脱她,这几个相处十多年的亲人,竟然可以什么都不问,就把她交了出去?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啊?

  即使很努力要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感觉,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抑止,打从心底涌出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呕”的一声,就算她很努力的捂著嘴,终究也止不住那股翻涌而上的热流

  她吐了,完完全全的破功,破坏她一路下来的辛苦忍耐。

  但她呕出的并非想像中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在她紧捂住的掌心之下,溢出的温热体液,是鲜红色的、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液。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就连处变不惊的凌兆纬也面露讶色。

  而她,软软的倒下,瞬间失去了意识。

  “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是怎么回事,病人的胃都磨损得这么严重了,你们竟然没有人发现?”老医生看著X光片,表情甚为严厉。

  “这不能怪我们呀。”

  “医生你都不知道,这孩子平常就不多话,也从没说过她哪里痛,她不说,谁知道她胃痛?”

  纪家二姊跟三姊有志一同的感到不服气。

  “神经性胃炎能恶化成这样,搞到胃穿孔,全都是压力引起的,你们这些做人家家长、做人家长辈的,光用一句不知道就能交代得了吗?”老医生完全不能认同。

  “压力?我们没给她压力啊!”纪二姊忍不住要懊恼,刚刚应该自愿去太平间跟殡仪馆接洽丧事的处理事宜才对,那绝对好过留下来听医生的指责。

  “那应该是我大姊给的吧,她对燕宁的功课要求很高,加上这个月是住大姊家,所以应该是大姊造成的。”纪三姊也连忙推卸责任。

  听出家庭环境复杂,老医生的眉头皱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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