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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离开文府时,文丞佑只让她放心,双胞胎进书院的事不会有影响,他会安排,她只能点头,说些感激的话语。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她最在乎的便是弟弟的前程,有他的承诺她的心踏实了些,至于其他……再不去想,就当作了场梦,不管梦境是甜是酸,醒了,还得继续过日子。

  农家人都是如此,务实勤奋,不管遭遇什么困难,生活多不顺心,可早上一睁眼,还得干活,不似大户人家的小姐整日闲待在旁,才能相思成病,泪珠终日挂在颊边。

  莳香天天早起干活,让忙碌占据心底空空的一块,日子总是要过,一天一天地,一年一年地,她想,总有一天,心底的空虚会盈满,脑子里的身影会淡去,像沙丘上的字,总有消散的一日。

  两个月后

  树上的叶子慢慢从翠绿转黄成红,莳香早晨起路过时就捡几片枫叶当书签,无聊的时候编个花草戴在老田的牛角上,晃悠悠的过日子。

  前阵子为了堂哥的婚礼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胡思乱想,如今闲下来,脑子里的念头一劲往上冒。

  偶尔,她会望着远方,想着文丞佑现在在哪儿了?

  是不是正快活着喝酒玩乐,把她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接着,她就会生气的捡小石子往湖里丢,看石子溅起水花,再咚、咚、咚地往下沉。

  文丞佑就像这些石子,搅得人心乱,最后却一走了之。

  “还是男人嘛,没担当。”莳香臭骂一句,“把人的心搅浑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世上有这样便宜的事,我那一拳一脚就该往他身上招呼,他比三少爷更坏。”

  生气的时候,她不会去想身家的问题、两人间的差距,只是一股脑地发泄自己的不满。

  如果老田在这时哞哞地附和两声,就会得到她赞赏的抚摸,称赞它是天上元帅投胎,如此有灵性。

  “第一眼见到他时,你就该用牛角顶他。”莳香摸摸老田的牛角。

  芦苇丛里见个小身影伏着,其中一人说道:“阿钦,我看你姊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是不是请隔壁村的王仙姑开个符水?”

  “迷信。”席式铨冷冷地说了一句。

  “就是,我阿姊好得很。”席式钦瞪了二狗子一眼。

  “哪里好?她成天跟老田讲话。”

  “齐老爷子不是也跟老田讲话?”席式钦反驳。

  “我阿娘说齐老爷子这有问题。”二狗子比了下脑袋。

  “你讨打是不是?”席式钦作势要揍他。

  二狗子讪笑道:“我就随口说说,你生什么气?”

  “你滚。”席式钦推他一下。

  “让我滚就滚,我算什么?”二狗子挺起胸膛,“大丈夫岂能说滚就滚,是不是,阿铨?”

  席式铨翻白眼,懒得回答。

  席式钦又揍他两拳,二狗子还手,两人扭打成一团。

  “你们是想被发现吗?”席式铨瞪了两人一眼。

  席式钦放开二狗子,“我看还是打兰香姊开导开导姊。”

  “兰香姊忙着绣嫁衣,哪顾得上。”席式铨摇头。

  阿姊若能说出来,他们还不会这么担心,偏她净装无事,可一转身就见她若有所思,要不就是怔怔地发呆。

  兰香姊也问过,她拉起笑脸,嘴上说着:“没事、没事。”一转身,她又走神。

  从小到大他们何时看过阿姊如此垂头丧气、满腹心事?因为不放心,所以才左右不离地跟着。

  也就一个人的时候,阿姊会骂上几句,可过不久又开始叹气,弄得他们兄弟心神不宁。

  最近她老往湖边跑,但那儿淹死不少人,每年总有小孩在那儿泅水溺死,村里的老人说湖里住着水鬼,万一阿姊被抓去就麻烦了。

  “要不,我们去问问七姑娘,看她哥哥有没有捎什么口信回来。”席式钦说道。

  阿姊回村后一个月,七姑娘又到庄子里住,见到阿姊时还激动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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