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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哎呀,怎么会这样。”跟着上前的丹茗轻呼了声。“先进来吧,我让宫女拿伤药来。”

  “我要看戚二抓猫呀。”常妲转过头瞧戚承赋,轻嚷着。

  “让她们把药拿出来。”冯羿依着常妲回道,没有抬头瞧丹茗,低着首专心地将伤口旁的一些碎层吹去。

  “嗯。”丹茗又瞧了一眼整颗心都在常妲身上的冯羿,眼神微黯,碎步往里头去。

  “疼吗?”冯羿轻声问道。

  常妲收回看猫的眼神,转向冯羿,微嘟着嘴,有些不甘愿地摇摇头。

  干啥用这种语调跟她说话啊?明明就不把她当一回事,却一副温柔关切、心疼不已的模样,莫名其妙的男人!

  长得俊了不起吗?哼!

  害她被震得心乱乱、脑麻麻、脸热热的!她也真没用。她一向以自己的豁达为傲,谁知道遇上这家伙以后什么都乱了,一心只想跟他过不去,没办法以平常心对待他。

  “喵——”正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眼睛不知该往哪瞧去时,一个暖暖毛毛的东西被送进她怀里。

  “呀——好可爱!”常妲笑弯了眼,因为手还被拉着,所以只能用手肘轻将小白猫固定在怀里。“好小只唷。”

  “太子爷,药来了。”几个宫女跑出来,后头跟着丹茗公主,看到小白猫也跟着轻呼出声:“好可爱!它有主人吗?”冯羿接过药罐,旋开盖子,瞄了眼那只一身雪白的猫。“应该是母猫带着进来的吧,宫里没听说谁有养猫。”

  “妲儿你得上药,猫我先抱着好吗?”丹茗公主伸手问着。

  “嗯。”常妲大方地让丹茗公主将猫抱去,看着冯羿慢条斯理地将那绿得诡异的药膏薄薄地抹上她的手腕,还一边吹着气。

  唉!快些行不行啊,她的手都要被他抓得冒汗了。

  “这猫真的好可爱,是不是啊,太子爷?”丹茗用清脆的声音问着。

  “嗯。”冯羿瞄了丹茗一眼,淡淡地笑了下。

  好不容易冯羿擦完了药,常妲便快速地将手抽回,然后后仰着头问站在后头的戚承赋:“戚二,你手都没刮伤吗?”

  “我没事。”

  “真不公平,我的手比你细得多哪。”常妲拍了拍裙子站起身,碎念着,然后对冯羿有礼地道:“给王兄添麻烦了。”

  “下次小心点。”冯羿给了她一个浅笑,也撑膝站了起来。

  猫还在丹茗公主手上,她爱不释手的逗弄着,常妲没伸手要,毕竟这样的举止不合适,应该要等丹茗公主主动还她才是。

  “好想养啊,可是母后一定不准。”丹茗公主有些难过地道,然后转向常妲。“妲儿,如果咱将它养在宫后的花园里,你瞧适当吗?”

  谁跟你“咱”?常妲在心里淡哼了一声,总觉得这个公主常常在无意间做出许多让她生气的事,还是说她脾气变坏了呢?

  “我瞧不妥。”常妲背着手,以防自己按耐不住,上前抢小猫。“王后娘娘若是不准,养在小花园里就变得偷偷摸摸了。”况且那花园可是她母后生前最爱的地方,若猫养在那,丹茗公主必定常往那儿跑,她才不愿意呢。

  冯羿伸手将小猫抱了过来,瞧了会儿。“不如就养在这吧。”说着将始终叫个不停的小猫还给常妲。“妲儿你起个名吧。”

  “真好,这样我跟妲儿就可以常常来看它了。”丹茗比常妲还要开心。

  常妲瞄了眼乐不可抑的丹茗公主,脑筋一转:“叫小柚。”冯羿明显地一顿,审视的目光望向常妲,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点头。

  而什么都没有察觉的丹茗公主则是绕到常妲身旁,伸手搔弄着小猫的后颈,认为有猫共玩。她的生活少有惊喜,也不像常妲会自行找乐子,所以这只突然闯入的猫,对她来说是件十分新奇新鲜的事情。

  事实上,她有时也觉得她的生活都绕着冯羿和母后打转,她得时时留神自己的一举一动,并想办法让自己的距离和冯羿再近一些、尽力地符合母后的期望。

  但若说她羡慕常妲倒也不尽然,虽然像常妲一样随心所欲、好像挺快活的,但身为“真正的王族”就应该有所牺牲,以维持自身高贵的仪态,不是吗?

  应该是这样吧?

  直到晚上的家宴,冯羿的眼神依然不时地往常妲飘去,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因为移不开目光,还是厌恶她脸上始终维持像是不被任何事情困扰的悠然笑容。

  多少人能够记得五岁之前的种种事情?

  是他多虑了吗?他总觉得她很刻意地提起幼时的事情,提起那些他压根儿就不想记起的事情。这样硬是挖出陈年往事的目的是什么?引起他的注意?她根本不须如此,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个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的巨大事实。

  常妲坐在他的左侧,离父王最近的位置。父王今儿个看来精神特别好,一面同王叔谈笑着,一面叮嘱常妲多吃些。

  “妲儿,父王特别命膳房多做些你爱吃的,你得多吃一点……”连一旁的陈王后和嫔妃们都讨好地同她说话。

  在早前稍感到不适、先行离席之后,大伙儿对她更是热络。

  冯羿觉得有些烦躁,这些人……明明一丁点真心也没有,却一个个比他对她的态度还亲切得多。

  看看那些笑容!他就是装不出这等灿烂和缓的笑容!

  他能做的只有维持唇角微扬。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原本打定主意,以待宾客的态度有礼相对,但这丫头总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知道她是怨他的,他甚至希望她将那些怨恨的情绪展露无遗,这样事情还好处理一些。

  但她却把那些怨恨藏得不见一丝踪影,让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她能表现得这样什么都不在乎?

  为什么她能在撩拨得他坐立难安、像个疯子般心神不宁后,还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太子,您吃得好少。”他右方的丹茗轻声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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