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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赌坊的男人见一个小童跑过来,又见他穿着的衣裳布料极佳,想着会不会是赌坊厢房里那些贵客的孩子,便问道:“喂!孩子,你是从哪个厢房跑出来的?”

  “我是跟着秋月姊姊过来的,秋月姊姊是不是偷了我祖母的宝贝,这位大叔是不是牙保,专门收售赃物啊?”

  “你别胡说!”男人表情一敛,作势吓晚华煜。

  华煜不但不怕,还指着男人道:“别想吓我,我会大叫喔!到时大叔你帮人销赃的事就会被知道了。”

  华煜的话没造成恫吓的效果,反而让男人失笑。“好啊,你叫啊!刚刚那个婢女是替她老夫人来还赌债的,我是不知道那位老夫人是什么身分,不过这种事情闹大了,丢脸的是你家,你喊吧,我不介意。”

  男人不但没有一丝心虚,还转身就走进了赌坊后门。

  华煜当然不可能真的喊人来,他只是想让父亲知道实情。

  那男人一走进赌坊,华磊便从躲藏之处走了出来。华磊早在跟着秋月来到赌坊后门时,就有了最坏的猜测,但没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肯相信,直到听见那人证实了他心中所想。

  华磊想在从军之前,母亲并没有赌博的恶习,而十年来若怡陪在母亲的身边,如果母亲嗜赌,若怡知道事情轻重,不可能不告诉他,更何况之前的日子那么清苦,母亲亦不可能有上赌坊的赌资。

  那么,他能推论出来,母亲开始上赌坊,是进了将军府后的事,然而母亲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场所?

  华煜看着父亲若有所思,知道他开始起疑了,达到目的的他摇了摇华磊的手臂,华磊这才回神。

  “煜儿,走吧,回将军府。”

  华煜看着父亲忧愁的样子,知道父亲是遭遇难题了,新帝忌奢靡,好不容易因为公主寿辰才解了禁,但对于赌,可没有这么大的容忍。

  果然,当晚华磊与华老夫人吵了一架,他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了母亲,可是华老夫人不认错,还说她是将军之母,谁敢为难她,他见母亲听不进劝也动怒了,直言如果母亲被官府逮到,他绝不会偏袒。

  最后,在华老夫人连声责骂儿子不孝忤逆的话声中,华磊气怒的离开了母亲的院落。

  华磊还算理智,安安怡不在了,但他并未将华府的产业交由母亲代为管理,苏霏雪自然也不可能暂代主母之位,他自己担下了这些责任。

  这些日子掌管华府产业,他才体会到安若怡的辛劳,更再次发现儿子的聪颖,儿子这段时间都跟着母亲,不但对铺子里的事了若指掌,甚至什么人足以信任、什么人有能力,都分析得很透澈。

  所以,期间华磊听了不少儿子的建议。

  玲珑坊的生意是华磊最关心的,他想着这是安若怡最喜欢的铺子,当然得为她照顾好,而华煜十分不喜欢黄掌柜,反倒认为其中一位赵师傅还比较适合管理铺子。

  赵师傅守寡多年,本还有个儿子可以依靠,可是儿子也死在战场上了。

  玲珑坊是安若怡发生私会事件的地方,没有拴上的后门让华磊猜想坊里肯定有苏霏雪的人,严格说来,整个玲珑坊的人他都不信任,可是儿子力荐的那位赵师傅的确让他心生动摇。

  就在此时,玉颜送回了点翠顶花,一进玲珑坊也不见她把东西交给黄掌柜,而是交给赵师傅,还转述了一些安若怡交代的注意事项。

  赵师傅仔细听着,没有因为安若怡的失势而改变态度,相较于黄掌柜对玉颜的恶意,立场十分明显。

  “玉颜,你应该是把顶花交给我吧?”黄掌柜不满的道。

  “夫人说了,这二十六件头面事关重大,全数交由赵师傅负责。”

  “玉颜,你别忘了这铺子的主人是将军,他人还在这里。”

  玉颜没好气的想,方才她一进来不就立刻对将军见礼了吗?黄掌柜根本是故意编排她的不是。

  她还想再说,华磊却扬手制止,锐利的眸光扫向黄掌柜,不悦的道:“黄掌柜,玉颜是夫人的婢女,是代表夫人来办事的,你对玉颜这般态度,可是不把夫人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黄掌柜早跟了苏霏雪这个主子,自然也帮着苏霏雪设计安若怡及凌纪凡“私会”,将军与夫人和离,黄掌柜还以为所有的计谋成功,自可无视玉颜,可如今听将军这么说,难不成将军府的主母之位还等着安若怡,不可能落到姨娘头上?

  一想到事情可能不如预想中的顺利,黄掌柜连忙收敛态度,连呼不敢,不敢再多看华磊一眼。

  华磊看玉颜方才与赵师傅的互动,想着安若怡对赵师傅的信任,再加上儿子的推荐,最后,他有了决定,“赵师傅,从今日起你升任玲珑坊的掌柜,把黄掌柜的月钱多算一个月给她,让她离开吧。”

  “将军……”

  黄掌柜还想求饶,可是华磊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些琐事,带着华煜离开了。

  玉颜看着眼前的情况,偷偷在心里得意的笑着,她要赶快回客栈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

  华磊带着华煜走在街上,不断称赞他聪慧,“煜儿,有时我看着你,真觉得你不像个十岁孩童。”

  华煜故作天真的笑着,“煜儿只是看娘亲很信任那些人,转告爹爹而已。”

  天知道他这二十岁的灵魂困在十岁的身体里有多别扭,不过有些事二十岁的成人做不到,十岁的孩子却能做到,毕竟一般人对个孩子能有多大的防卫?所以他以这个模样,的确能看得清很多将军府的事,进而给母亲建议,只是一个十岁孩子该如何表达,的确是个难题,害他每次话出口前总要先在脑海里转一转。

  “是这样吗?”

  “当然。”

  “夫子说你若不是年龄尚幼,都可以参加科考了,可我看你跟着你娘,似乎也学了些经营之道,你有没有想过长大后想做什么?想要爹爹怎么栽培你?”华磊对聪颖的儿子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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