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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她永远记得那则专访的内容,专访提问的重点是名不见经传的唐梓昊突然出现在演艺圈,而且成为经纪公司的老板,一开始只是一间在办公大楼的小工作室,却能招揽白艾娜、夏雪哈及萧海岚三个话题女王成为旗下艺人,媒体记者很难不多做联想,认为与萧海岚有关。

  媒体这么问时,萧海岚看见了唐梓昊的犹豫,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曾要求他不能透露她是最初的金主,所以他在想着要用什么适当的答案回应媒体。

  “是我遇上了一个贵人。”

  “什么样的贵人?”

  尽管最近他们夫妻感情有些转淡了,但唐梓昊还是深深爱着萧海岚,他努力控制表情,是怕他一谈起妻子会露出飞扬的情绪,那么记者很容易就会发现不具名的出资者就是萧海岚,但他向她保证过,不会让她出资的事曝光。

  “我帮了那位贵人一个小忙,可是据她所说那是非常大的帮助,她为了表示谢意,资助我先设立了工作室,而BADGIRLS则是因为我为她们写了一个重新出发的企划,她们看了很满意,所以决定加入研采。”

  “这位贵人真是慧眼识英雄,能透露是谁吗?”

  唐梓昊摇摇头,还用食指轻压嘴唇,一脸神秘的道:“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所以能在我还只是一个小经纪人时便信任我,帮助我成立研采,我很感谢她,也曾发誓我会尽我所能的照顾她、报答她。”还有爱她……他在心里默默加了这一句。

  萧海岚看了专访,但唐梓昊的感谢并未让她感到开心。

  她早就怀疑他对她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而这次的专访,让她更加认定他之所以还留在她身边,只是为了报恩。

  往后,萧海岚对唐梓昊更加冷淡,两人都扛着过往感情已难恢复的压力过日子,终于有一天,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所以萧海岚才会夺门而出,来到墓园向母亲哭诉,而在痛哭一场后,她做出了决定,她不该再耽误唐梓昊了,她也不需要他的报恩,研采能有今日的规模,靠的完全是他的能力,她必须放手了,于是她主动提出要离婚……

  这辆大型保母车坐了不少人,但气氛却有些诡异,摄影组也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明明这一阵子他们的互动不错,上回唐梓昊去“白色风暴”的剧组探班,还被粉丝拍下了他亲密地帮萧海岚拨发的举动,现在为什么会这么沉默?

  他们不知道萧海岚正因为回忆起过去而心情沉重,唐梓昊也同样心事重重,因为直到要陪萧海岚来墓园献花时,他才发现自己对这件事有多不重视。

  在与萧海岚结婚的第一年,他还陪她来过墓园,当时他在丈母娘的墓前暗自发誓,他会倾全力照顾萧海岚、保护她。

  唐梓昊知道梁玉芳的故事后,不胜唏嘘,也心疼因为怨慰父亲及父亲婚外情的对象而离家的萧海岚,她明明出身豪门却如此独立自主,不靠家族背景在演艺圈打拚,还要忍受那么多的抹黑言论,所以他更发誓要让她过好日子。

  可是随着研采的规模越来越大,他的确有能力让萧海岚过好日子了,但她却越来越不开心,他知道是他太过忙碌,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她,但他以为她能够明白他之所以这么努力是不想辜负她,所以当他们的磨擦越来越多时,他不是没有怨慰。

  渐渐的,唐梓昊对这段婚姻满是挫折,他知道两人的关系改变了,却想不出改善的方法。

  有一回,他和萧海岚大吵了一架,她愤而离家一整个下午,当她再回来时,就对他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起初唐梓昊并不肯答应,后来萧光凯私下来找他。

  “我想不到连爸都希望我跟海岚离婚。”唐梓昊对于岳父的要求不能理解,他做为一个父亲,为什么会希望女儿离婚?

  “结这个婚,你快乐吗?”萧光凯问道。

  “当然快乐,我爱她。”唐梓昊回答得毫不迟疑。

  萧光凯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渐渐淡了,因此听见他的回答萧光凯确实有些意外,但萧光凯还是没有改变心意。“但海岚快乐吗?”

  这个问题让唐梓昊犹豫了,他无法假装没看见,更无法粉饰太平,因为他明明白白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她不再快乐,也渐渐失去笑容。“海岚告诉您她不快乐吗?”

  萧光凯轻叹一口气,女儿离家那么久,从来没有回萧家过,又怎么可能对他倾吐心事。“海岚生我的气不肯认我,但我却无法放任海岚不管,我私下一直派人关心你们夫妻俩,就是怕海岚受委屈、受伤害,而你,果然让我失望了。”

  “我让爸失望了?”

  看着唐梓昊困惑的表情,萧光凯拿出一大迭照片递给他,那是萧海岚在母亲墓园哭泣的照片,一张张都让唐梓昊看得痛彻心扉。

  和他在一起她就这么痛苦吗?就算父亲对母亲的背叛、亲姊姊对她耍了手段、网路上没来由的抹黑造谣,都不曾让萧海岚哭得如此伤心,而他自认是最爱她、最想保护她的人,却没想到竟也是让她哭得最伤心的人。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梓昊,你怀念海岚的笑容吗?”萧光凯又问。

  唐梓昊想着她明明看起来一脸聪明伶俐,却时常不自觉露出的娇憨模样,还有被他叨念后虽然听话,但会吐着舌头表示不满的灵动表情,以及心情不好时,被他逗得开怀的笑容……是的,他的确怀念她的笑容。

  萧光凯明白唐梓昊已经意识到了,才接着说道:“你们的婚姻已经走到终点,放她自由,才能重新看见她的笑容。”

  唐梓昊本不相信他们的婚姻已无可挽回,直到萧光凯的话、萧光凯给他的照片,唐梓昊才知道,萧海岚早已不想留在他身边,于是他同意签字离婚。

  现在想想,或许萧海岚对他的爱意会日渐减少,就是在于他自顾自的做着他认为对她好的事,却忽略了那可能都不是她要的。

  就像到墓园献花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只陪她来了一次。

  “海岚,我过去该多陪陪你才对。”

  工作人员以手肘顶了顶摄影师,要他别漏拍了这一段,而当事人显然没有发现身旁的异动。

  萧海岚把视线由窗外拉回来,对唐梓昊漾开一抹笑,看来,她当时的决定没有错,继续他们的婚姻,他们只会成为一对怨偶,可是分开之后,他们才会发现结婚这个决定有多不成熟。

  瞧他们现在,说不定真能成为朋友。

  “不,是我的错,你并不欠我,真的。”她淡笑道。

  唐梓昊明白她会这么说,或许是认为离婚不只是他的问题,她也有错,但他会道歉并不仅仅是因为亏欠,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所爱啊!但这句话,他如今能说出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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