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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日记里,烙印着端正好看的钢笔字迹,一字一句,都是最私密的心情。

  若是光看字迹,这本日记的确可能是他写的,但记下的内容,他却很陌生。

  这会是他写的日记吗?他,有可能是赵英杰吗?

  睿一直叫她小柚子,到现在也还是。

  坦白说我听了总是有点不舒服。虽然是自己的弟弟,虽然知道他对容柚的感情绝不是男女之情,但我还是恼,有好几次都冲动地想把他的嘴撕烂。

  睿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吓一跳吧?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醋劲。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令人疯狂。

  我,已经渐渐不像我了……

  张礼杰啜饮红酒,默默寻思。

  这是赵英杰的第四本日记,从小到大,他一直很中规中炬地记录自己的生活,从无一日中断,十分自律,文字亦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忠实地记下一切,直到这一本,字里行间才慢慢流露出一点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

  因为,他爱上了萧容柚。

  张礼杰舒口长气,视线回到日记本上。

  这些年来,他陆陆续续将赵英杰的日记读遍了,试着在其中找寻过往记忆的线索。

  在读前三本的时候,他毫无所动,感觉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直到这第四本,他才终于有些触动。

  是因为他能感受到赵英杰的心情吗?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萧容柚这个可爱的女人所吸引?

  他不能确定,唯一确定的是,如果不是这第四本日记的出现,他不会回台湾。

  为了想见萧容柚,他才会回来。

  张礼杰品味着略涩的红酒,又翻看了会儿日记。

  这本日记只记到赵英杰被父母软禁,为了能跟萧容柚长相厮守,决定趁当兵时私奔结婚为止,至于婚后生活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到底他们婚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讨厌啦!台风把纱窗都吹坏了,我装不上去,怎么办?

  我看看。嗯,可能是这边框歪了吧。

  你会修吗?

  ……

  没关系,那算了。

  不然我们买一扇新的纱窗吧?

  不要啦,多浪费!将就一下就好了……

  “要将就一下吗?”

  容柚瞪着手中被自己锯得乱七八糟的木头,无奈地自言自语。

  这篱笆已经被风吹断两个月了,她一直想着要修,却一直忙得没时间,好不容易现在有空了,却又修不好。

  把惨遭截肢的木篱笆拆下来,再把新买来的木头裁成合适的大小钉上去,本来觉得不难的步骤,做起来却挺麻烦。

  她不懂,裁布缝娃娃对她而言如此容易,不过是把布换成木头嘛,怎么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再这么耗下去,天都要暗了。

  算了,反正这篱笆也只是装饰用,修不修根本没差。

  可是再一想,毕竟还是不甘心,木头都买来了,总不能一事无成吧?

  可恶!趁天黑以前再试一次吧。

  容柚深吸口气,耐着性子拿起锯刀再拉扯一回,木屑纷飞,她看不清,忍不住揉眼睛。

  “太危险了。”一道温沉的嗓音忽地拂过她耳畔,跟着,一只大手从她手中抽过锯刀。

  她眨眨眼,抬头。

  映入眼瞳的是一张教她极为惊讶的脸孔,剑眉微微揪着,表情却还是那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是张礼杰。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搬来这附近了。”他说,拉她起身,远离纷飞的刨屑。

  “你搬来这儿?”她更惊讶了。

  “宁宁在这附近买了一间小别墅,我暂住在那里。”他指向不远处,一栋隐在暮岚间的白色房子。

  “宁宁在这儿买了别墅?”

  去年宁宁来她家住了两个礼拜,直嚷着喜欢这儿清幽的环境,她是听说宁宁想在这附近买房子,没想到真的行动了。

  “怎么她没跟我说?”容柚低喃。“那她……也搬来住了吗?”她犹豫地问,连自己也不懂这份犹豫因何而来。

  “她还是住在台北。”他回答得很自然。“是因为我最近常要到游乐园监工,她才把房子借给我。”

  “喔。”她瞥他一眼,满腔疑问,却还是忍住。

  他们俩……到底是不是一对?为什么不干脆同居算了?

  “你是打算修篱笆吗?”他指着她刨了一半的木头。

  “啊,嗯。”她定定神,点头。

  “你没做过木工吧?”他看着她刨得乱七八糟的残木。

  “看得出来吗?”她脸微热,尴尬地拨开额前发缯。

  “为什么不找人来修?”他蹲下来,研究截断的篱笆。

  “这里太偏僻了,找木匠来修太麻烦,而且我本来以为应该挺简单的。”

  “你连锯刀的拿法都不对,我真怕你割到自己的手。”他责备似的白她一眼,戴上手套,拾起锯刀。“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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