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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方才的醋意就更深了。他冷冷笑了起来。

  江梨儿敏感地回过头,对上笑声的主人。霎时,她愣住了!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呢?她多想逃啊!可是一阵麻意却从脚底窜了上来,直透脑门,教她别开脸也不是,拔腿狂奔也不行。

  她的停驻让小桃红差点收不住脚。“哎呀,怎么忽然停下来了?”小桃红嘟着小嘴,不解的嘟囔,当她抬头,杏眼来回溜转,马上发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这是怎么了?”

  江梨儿咬咬唇,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贺斐忱倒是笑了,笑得像只坏狐狸。“我说,这成都城可真小,什么人都藏不住哪。”真是好极了,这些天他正闷着呢。

  他一定是认出她来了,江梨儿很清楚。她低头,两眼乱窜,可就是找不到什么洞能钻。

  看来这小子和贺大少有什么过节,可……江梨儿能欠他什么?小桃红在心里盘算。以她对江梨儿的认识,这样的梨儿就算与人有过节,也是对方的错。既然如此,她一定得想法子让江梨儿脱身才好。

  想着,她堆起笑容,娇声道:“我说大少爷,一个小厮也容得您伤神吗?再说,您到迎春阁来,为的应该不是个下人吧?”

  贺斐忱这才想起还有小桃红在场。说的是,这种丢人的事怎么能让人知道呢?既然知道他会在迎春阁出现,只要稍加打听,还怕找不到时机报复吗?贺斐忱嘴角的笑意扩大。“桃红姑娘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闻言,小桃红向一旁的贴身婢女银红使了眼色,要她趁机把江梨儿带开。

  可一直到江梨儿离开为止,贺斐忱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他。

  自从在迎春阁见到贺斐忱,江梨儿的心情一直七上八下的,深怕他会找上门来;可,过了三、五天,却没什么动静。也许……他忘了……或许,他根本没认出她来;再加上,她根本就懦弱得不敢去迎春阁打听对方的身分,所以,就算下安,她还是努力地过日子,因此,天刚亮,江梨儿送完包子,便匆匆赶往红玉楼。

  红玉楼的后门,正好依着一条小河,这是吴三的坚持。他认为经过活水的冲洗,才能使食物鲜美。

  才转进后门,江梨儿便在腰间系上工作的布裙,戴上布帽,耳边已传来叫唤:“梨儿来了吗?”

  “来了,三舅。”江梨儿边答,边将一旁放置的时蔬摘采妥当,放进篮里,就着河边细细清洗上头的泥沙污渍。

  吴三走了出来,看见江梨儿麻利的身手,不住点头。“九妹好些了吗?”这九妹问的就是江梨儿的母亲。

  原来,吴三、褚红玉、林味荣、褚绿云、张遥……都是城东大杂院里一起长大的。这大杂院里净是一些没父没母的孤儿,有些人是因为父母意外双亡,有些人是因为爹娘生了养不起,也有从来没见过自个儿父母的……

  大杂院的师父给他们吃大锅饭、喝杂菜汤,教他们生活技能,简单的读写,这些个孤儿倒也认分,长到了一定岁数,便出去讨生活、学手艺,

  还能挣得银两回馒大杂院的孤儿们。

  吴三等人在大杂院里感情最好,红玉和绿云是亲姊妹,但他们五人皆以兄妹相称。过了几年,吴三、林味荣闯出名堂,褚绿云也嫁入豪门,原以为她会衣食无缺,谁知江梨儿的父亲——成都城有名的大好人江世威竟替人作保,对方在借贷了大笔金银之后,消失无踪;债主转向江世威讨债,这才知道,原本家大业大的江家在江世威的乐善好施下,所剩无多,根本无力偿还巨债。

  江世威只拖了几年便撒手人寰,可他在临终前,要求妻女定要为他偿还债务。

  褚绿云一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以为遇到江世威,就是她的造化了,因此拚了半条命,也要守住丈夫临终前的承诺,死也不肯让江家族人及义兄们代为解决。

  不得已,身为长女的梨儿只得从小操劳,这些看在族人及亲人眼里,总要为她叫屈。

  吴三、林味荣找遍明目,硬是还了泰半的债务,可剩下的几百两,褚绿云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们代劳。不得已,两人只得将江梨儿叫在身边当差,就是为了就近照顾她。没法子,这孩子横竖要苦,至少在他们周围,多少能够帮衬些。

  江梨儿点点头。“好些了。”

  瞧着她那双满是血丝的眼,吴三知道,她又守了绿云一夜。“今儿个别做事了,歇一下吧。”

  江梨儿猛摇头。“不,不成的。三舅,您和红姨给梨儿的薪资是外头的好几倍,梨儿只能做多,不能做少,要是梨儿……”

  吴三叹气。他当然知道他的九妹有多固执,而他这甥女又有多老实。

  “梨儿,你何苦?”

  江梨儿微哂。“三舅,梨儿不怕苦。”

  她走进厨房,灶边几个正在扬火、洗盘的少年转头。

  “梨儿,你来了。”这几个伙计全是大杂院里的孤儿,自然对相同出身的江梨儿好得很。

  江梨儿点头,麻利地跟着大伙忙了起来。

  吴三看在眼里,也只能叹气。这小丫头到底要到何时才能出头呢

  吴三是个粗人,早年虽在宫里当差,却一点也无宫中人物的习性。退下来后,便在家乡和妻子红玉开了饭馆,用的全是大杂院里的孤儿。几年下来,生意越做越大,多少也积了些钱财,但每日仍是亲自下厨,一点也不敢含糊。

  褚红玉长袖善舞,能言善道,加上吴三的技艺绝妙,自是把红玉楼的名声打响了。因此,红玉楼多的是达官贵人进出。

  膝下无子的两人早就将江家的两个娃儿当成自个儿的孩子,一身布衣的江梨儿虽然鲜少跑堂(因为两人不舍),可今儿个有两个伙计生病了,不得已才让她跑外场。

  江梨儿虽然是个生手,但她忙进忙出,同大杂院里的孩子们将客人伺候得好好的。可,下一刻,就见她突地躲进厨房,一脸苍白。

  “怎么?”眼尖的陆强瞧见了,追上来问道:“梨儿,你是怎么回事?”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菜盘。

  江梨儿抿唇。她怎么能告诉陆强,那个人居然来了!她摇头。“我……我只是有些不舒服。”不擅说谎的她,连说这句话也是支支吾吾的。

  陆强是个好哥儿们,也有点耐性。“你啊,休息一下吧。”说完,麻利地将菜盘托出。

  江梨儿点点头,躲在门帘后,偷偷地瞧着二楼雅座,上头正坐着某人——那个她不知道姓名、却担心害怕的人。唉!躲了这几天,还是躲不过吗

  贺斐忱正色地坐在上官凛面前,不苟言笑的面容与平日不同,后者依旧如故。因此吩咐小二上菜之后,再也无任何声响。

  江梨儿看着看着,心里发毛。不会吧?成都城可不小,这人如此神通广大,居然找到这来?也是。有钱的人什么都比较会,做什么也方便,要找到她绝非难事。可……他找她干嘛?是要赔礼?还是赔钱?如果是前者,那还好办,反正,她同人低头惯了;可若要赔钱,她拿什么赔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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