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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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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样的矛盾,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与她相处、与她交谈,好好地,没有一丝火药味。 本来,他以为顺其自然下去他就会有机会,毕竟在她身边从来没有护花使者出现过,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 像今天,她竟然请假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Carol是绝不会任私事影响上班的,所以,她个人的病假和事假应该都摒除在请假的理由之外。那么,她请假的理由会是…… 会是他吗?那个和她一起吃芒果冰的帅哥? 九月的中部,阳光热情如火,螫得她一出集集火车站就立刻眯起了眼。 “喏,这个给你。”杨则尧从背包里掏出一顶运动帽就往她头上盖去。 脑门猛然有东西覆上,她反射地摘了下来。“是你的?你不戴吗?” 从她的手上拿回那顶运动帽,顺势又替她戴上了。瞅著她,他微微地笑著。 “运动帽是我的没错,可你难得穿得这么休闲,戴运动帽刚刚好,我喜欢看你戴。” 这回,她没拒绝,还被他赞得有些飘飘然。“那你怎么办?会晒成黑炭的。记者会的时候,人家还以为Yang是来自非洲刚果的大提琴手。”帽檐的阴影正好盖过了双眼,果然这样舒适多了。 “那很好啊,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刚果人的演奏功力。”挑高了眉,那是他得意时的标准模样,然後叽叽咕咕地开始“创造”刚果话。 “哟!已经‘我们刚果人’啦?那看来我不必替你担心嘛!”他一开始耍宝演出,她就得努力憋笑。 “是的,请放心享用这顶运动帽,不必见外。”他在她头顶轻轻一拍。 杜芳岳睇著他,目光清湛,蕴涵温柔。 三天後,也就是下星期一,是Yang抵达台湾的“官方时间”,当天下午都铎已经安排了记者会暨欢迎会,正式宣告古典乐界的巨星“大提琴诗人——Yang”来台;在她心底,如此一来也就等於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开始。 “怎么,刚果人哪里长得不对劲吗?”她的直视让他难得地感到不自在,是会令人心跳加速的慌忙。 “没有。”芳岳找话带过。“我是在想,我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刚果人约出来?还是请假跑出来玩的,真是……” “真是明智的决定!”他直接接话。 嚇,什么他都能说咧!瞪著他笑眯眯的表情两秒,她认栽了。“唉……我真拿你没辙。” “拿我没辙吗?”则尧的笑容更明亮了。“唔……我喜欢这说法,很喜欢。” 话说完,还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怎么了吗?这句话很怪吗?”他的反应怎么让她觉得毛毛的? “不不不,好得很、好得很!我说了,我很喜欢这个说法啊!” 她还是觉得有点小小诡异,但瞧他似乎没打算解释,她也不想强迫。反正,这趟出游,对她来说,最大的意义是一场道别吧。 他们在火车站对面的车行租了协力车,则尧骑坐前面掌龙头,她在後头踩轮子,兼看车行赠送的集集镇观光地图。 “前面的那条路,左转。”芳岳负责指挥方向。 协力车听话地转向左边。那是条很宽敞的马路,没什麽车,连观光客都少,两旁行道树的枝叶伸向中间,阳光必须左拐右弯才能穿隙而过,落在灰扑扑的路面只剩下光点了。 “好舒服啊!”风由发间溜过,凉意入心,芳岳不禁逸了声满足的喟叹。 “闭起眼睛,放开握把,试试!” “放开握把?”钦……这样好吗? “放、心,我会顾好你的安全。”则尧说。 “嗯,好吧。”他说的,她相信。 於是,芳岳松开了握把,闭起了眼睛—— 那是种很奇异的感觉。会有点小小的恐惧,因为放开手又没了视觉,但这也为她带来了令人兴奋的刺激。没了视觉,其他的感官一下子敏锐了起来。听,她听到了风声、林叶飘飘声、车轮转动声。嗅,她嗅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混著洗衣精芳香的汗味。阳光什么时候移来、什么时候移开,还有风的强弱,都记录在皮肤与空气的碰触里。 “芳岳,醒醒,前面是下坡,比较危险,手抓好。”前面的杨则尧出声提醒。 “哦!好,我知道了!”她轻快地朗声回答。是他给她打开心眼的机会,同时又替她关照现实的安危。 从没哪个人能让她如此安心的,除了她已去世的母亲。 “哇,好棒!像飞的一样。”她欢呼。下坡路段,完全不需使力,只要任协力车发疯似地冲啊、冲啊、冲啊! 风声猎猎,前面的他必须扯嗓说话。“嗳,有没看过迪士尼的阿拉丁”? “看过什麽?”最後几个字她没听清楚。 “‘阿拉丁’!”则尧使劲地说。 “哦,有啊!”芳岳也得用力喊话。阿拉丁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故事。 “嘿!很像阿拉丁和茉莉公主那一段吧?!”他心情好极了,甚至,甚至忘情地高歌了一句。“Awholenewworld,anewfantasticpointofview……” 她还没有回应,人车就已经回到平地,速度也降到一般,两人又得开始啪喀啪咑地踩车轮,而芳岳很自然地略过,到是他,兴致来了,沿途反覆哼唱着那首歌。 Awholenewworld—— 因为他,她看到了这个世界许多过去没注意的面貌,只可惜,他是阿拉丁,而她不是茉莉公主。 她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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