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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等待,原是一种信任的祝祷,但慑情的等待却不宜长久。

  这几日下来,对他的等待,已经长成利牙尖齿,在她心间任恣啃咬啃噬,于是,只得让痛楚凌驾了一切。尤其,在夜晚,在应该有碧光出现的夜晚……难道,当时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出于自己的错觉?

  还有,那位端木夫人。

  乍见她的震撼仍旧记忆清晰。的确,她不大记得阿娘的容貌了,但直觉是那么地强烈,端木夫人和她记忆里的阿娘两者形象的叠覆又是如此相契。

  难道,这也是出于自己的错觉?

  “卫逐离,你究竟在哪儿呀!”眼望蟾月,炫然欲泣,薛映棠哀哀地唤着。对比今晚在厅堂的人声哗然,此时此刻,于然一身的孤独感格外难抑。

  仿佛是感应到她的真心,竟然有股碧光自断情剑倾出,在她面前缓缀成流,其中,有她日夜想望的身影。

  卫逐离!

  “好久不见了。”刚毅的线条在唇角的勾动下柔和许多,睨着她铁灰眸子显得有些疲惫,目光却温暖极了。

  “啊!是你!”薛映棠掩口轻呼。

  “当然是我。”

  “你……让我等了好久。”幽缈的语气,如夜岚。

  “傻瓜!”他的呵斥里流露出两人之间独有的亲蔫。“断情陪伴在你身边十三个年头,不也都是同样的情况么?”

  “同样么?”他的话让薛映棠怔怔地问起自己。与断情剑的十三年相依,识了卫逐离之后的种种,景象交错迭起,五味杂陈中却有一丝清明憬悟莲浮而起。于是,她用力地、不断地摇头,眼眶也红了,带着几分执拗地说:“不一样!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她坚持的模样,竟让他觉得有趣。

  “很多很多不一样。”

  “哦?”卫逐离双手交抱胸前,等待她的解释。

  她却抿紧了唇,仰望他带笑的眸,神情漠然,不发一语。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过了好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不说话了?”

  “学──你──”放慢说话速度,声音里却透着厌烦,薛映棠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过,一见他闪过蹙拢眉峰、面露困惑的样子,她就再也伪装不下,噗哧笑了出来。

  “你戏弄我?”这敢情好,适才那个陌生的她,还真让他觉得奇怪例!

  “冤枉呀!是你问我的嘛,‘哪儿不一样?’我就实际表现一下啰!认识你之后,当然就有所不同啰!”灵动的水目笑漾开来,一眨眼就十分潋滟。“你都是这样的,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还有,向来都不重复回答问题。”

  “我是这样子的么?”卫逐离失笑地摇摇头,拿她没法子。“你这古灵精怪的家伙!”

  凝眸向他,薛映棠嫣然一笑,柔柔地说:“你……你也不一样了。”

  “哦!是么?”敛起表情,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她的话也在脑里转了一圈,卫逐离别有涵义地轻轻应道:“是呀,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了。”

  在心底很多话还没跟他说之前,薛映棠决定了……“你双臂伸开平举。”

  “做什么?”

  “你别问那么多,照我的话做嘛!我又不会害你。”

  卫逐离真依她所言,双臂平展开来。

  “对对对!这样很好不可以动哟……”

  “你究竟要做什么?”

  “欢迎回来!”卫逐离的话才说完,她的身子便扑上来,双手环上他的颈项,一把抱住泛着碧光的魂体,埋在他的胸膛。这是几日来,她最想最想最想做的事。

  心头因为她的举动而猛然震颤,竟令他仁立当场,一时之间,情潮澎湃,片语只字怎么也无法成形。

  许久,卫逐离才终于沈声回应,微带梗音。“是的,我回来了。”

  然后,悄悄折叠起臂膀,将她圈在怀里──即便无法真正抱住她娇柔的身躯,但何妨呢?在很多事情尚惑前,就许他们俩偷个晌、贪个欢吧!

  “腾格里的事,解决了吗?”

  “是的!已经办妥了。如今,过去腾家的所有事务都由我接手主持。”

  “晤,好。”男人点个头,简短地说,脸色沈凝得令人胆寒。“替我注意有无可疑之人,这里最近不大安宁。”

  “哦?会主是指什么?”

  男人睨了属下一眼,并不打算回答,迳自问道:“莲素会的第一规矩是什么?”

  “背叛者死。”他答得俐落。

  “知道就好。”男人微动唇角。“腾格里尚且如此,那么情节比腾格里严重的话,又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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