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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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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若留着底线静站不动,她必会发现自己的存在。虽心里清楚她绝不会取自己性命,却同样会令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正左右为难时,却听闻软绵绵的“哎哟”一声,紧接着那缚住自己行动的缠藤竟在瞬间皆瑟缩了回去。是她的声音!竟是——云绛砂?! 而此刻,那不慎跌倒在地的少女,支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嘴里含糊地念叨着:“显灵了显灵了……夫人又显灵了……”说罢极不雅地打了个酒嗝,纤弱的身子顺势一晃,竟又踉跄着跌倒了。而这一次爬起来,少女的声音里竟已带着一丝战栗的哭腔,“夫人不要再吓绛砂了……绛砂以后再也不敢偷酒喝了……” “你就是云绛砂?”那从红光里走出的暗影用古怪难辨的腹语问她。 云绛砂再度打了个酒嗝,这才抬起迷蒙的双眼怔怔地望着来人,“夫人……呃,夫人……你是要带绛砂走的么……” 来人冷冷一笑,忽然一把擒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她提了起来,“我不是夫人,但我会送你去阴间见她!” 说罢手上已经凝聚真力,预备一招之内结束她性命,忽然听见她欣喜地尖叫:“啊——我知道了!你不是夫人,你是晚榭姐姐——晚榭姐姐——” “哼,疯言醉语。”来人神色一冷,正欲杀之而后快,却在听见她接下来的话语时陡然改变了主意—— “晚榭姐姐你不要问绛砂了嘛……三少爷的秘密,绛砂死也不会说的……”云绛砂冰凉的手指摸索着攀上了对方的手腕,巴缠紧了,转而又涎皮地朝她笑,“好了好了你不要问了……我现在好困……你让我睡一觉,睡醒了再告诉你好不好……好不好……” 说罢眼睛一阖,竟就作势要瘫软下去,然而还未来得及会上周公,便被对方不满地摇醒,“他究竟有什么秘密?快说!”她狠劲捏着云绛砂纤瘦的手腕,恨不得连她的骨头都要捏碎。 醉酒的少女原本就神志不清,被对方这样大力地摇晃更是晃得头昏又眼花,“唔……”只听她闷哼一声,紧接着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哇”地便朝对方身上吐了起来—— “你——”扑鼻而来的酸臭味让来人一阵恶心,本能地松开了她的手。而吐完的少女只觉得心里一阵舒坦,随手摸到块大石头便伏上去睡着了,不消须臾竟已起了鼾声。 “云、绛、砂!”来人咬牙切齿地吼出云绛砂的名字,走上前便是一阵狠踢,“贱骨头!你给老娘起来!快起来!”她一面踢一面骂,无奈对方睡得太死,怎样蹂躏都逼不醒她。 终于,来人选择放弃,“哼,今晚先放过你。只要你还留在水家一日,老娘绝对会将这秘密问出来!”说罢身影一动,便在瞬间消失了踪迹。 她一离开,云绛砂一骨碌地便从地上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气急败坏地朝天骂道:“混蛋!竟敢踹你姑奶奶的脸!”她站起身,胡乱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竭力压下满腹的怒火,“娘的!要不是姑奶奶我还想安安稳稳地在水家呆一阵子,你也休想活过今天!” 说罢又不甘心地狠啐了一口,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正欲离开时,忽然“啊”了一声:“你怎么也跟鬼魂似的,站在后面连个声音也没有!”云绛砂原本就满腹委屈积怨难平,被这一吓,忍不住就朝对方泄起愤来,“娘的!你自己不当心,还拖累了我!” 她本在延廊上远远见了这道红光,一时好奇便想来探个究竟,没想到竟遇到这种事!只因急着想助他脱离险境,才装疯卖傻使出“醉酒”这一计…… 水源沂望着她没有说话,而后径自捉住她的手腕,意料之中地探出那早已凌乱不堪的脉象。惨淡的月色掩映着她的脸,呈出一种病态的白,似纸。绛润的唇偏显突兀地嵌入了这张白素笺里。入眼便是瑰丽的红衬着苍冷的白,竟平添了些许悲戚之意。 “方才你强压下那股内力不让她察觉,定是受了内伤。还是少动怒为好。”水源沂淡淡地道出这个事实。而她方才之所以会吐,也是因为心脉紊乱气血过虚吧……思及此,他不禁暗中为她输入了些内力,缓定她体内四处游窜的真气。 “死不了。”云绛砂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而后倔强地抽回手,移开目光,“你也别自责,反正是我一厢情愿。”原想用最潇洒的语气告诉他,话一出口却连自己都觉得凄凉。忍不住要在心里骂自己自欺欺人没出息,明知他根本不会自责的啊…… 水源沂微微抿唇,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缄默。 见他不说话,云绛砂的思绪也打了顿,便忍不住软软地低叹一声:“唉,你说水家的声誉,当真有那么重要么?即便会因此抛却那闲云野鹤的生活?”她抬手抵住眼角,幽幽地开口:“原本不想理的人却不得不理,原本不想管的事也不得不管……换作是我,定是很苦恼的啊……” 水源沂的眸光骤然一冷,“水家的事,你究竟听说了多少?” 终于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云绛砂不由得嘻嘻一笑,立时换上一副耍赖的口吻:“倒也不多吧。只是听说从前的水家与潋水城关系匪浅罢了。”她眼儿弯弯,唇儿翘翘,眉目落得好生妩媚,“比如水家在商业上的劲敌总会莫名其妙地死于家中,而潋水城又总能得到足够的银子招兵买马,广纳良才之类的……” 她始终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水源沂的脸色却起了波澜,连藏在袖中的手也微微握成了拳。是呵!水家与潋水城曾有的“互惠互利”,早已是明不可辩的事实…… “不过呢,倒也不知为何,两方忽然在二十年前断了联系,从此便是阳关道与独木桥,互不相干。”云绛砂忽又讪讪地笑,而后涎皮地贴近了他身道:“这些都是绛砂道听途说来的,自然是虚构的成分居多,三少爷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自是不会。”水源沂冷冷一笑,语带自嘲,“可还有别的?” “别的?”云绛砂眼眸一转,掩住眼底狡黠,而后又笑吟吟地接着道:“嗳呀,别的可都是些荒诞无稽的八卦了。比如水家如今的财富其实是由一个穷乞儿白手起家得来的啊,比如痴情老爷与温婉夫人的海天连理啊……” 她一面说着一面还煞有其事地掰起了手指来数,“还比如为何大少爷总是奔波在外鲜少归家啊,而大少奶奶一大把年纪了都生不出个娃娃啊以及太后贤明爱才,因而会破了先例提拔二小姐为女丞相之类的……” 她倒真是没个避讳越说越带劲,恨不得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细数个遍,水源沂终也忍不住轻咳一声,打断了她漫无边际的扯谈:“够了。”啧,水家的风流韵史,可也“多亏”了那些爱嚼舌的说书先生们四处宣扬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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