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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睁开眼,瞧见藿香呆站在一旁。

  “你杵着做什么?还不趁着水热给我按摩脚。”

  藿香哪里伺候过人,也不懂得怎么伺候,她用一根手指头,像针一样一刺一刺的,刺他的小腿肚,以为这便是按摩。

  忽然盆内飞起了一摊洗脚水,泼了藿香满脸。

  藿香正不解他为何突然恶作剧,头顶上又传来他不满的斥怨声,“我说的是脚底!且瞧你那蜻蜒点水的按法,没做过活儿吗?看来你什么也不懂。”

  “我也不是生来就当奴仆的!”她受气地回嘴。

  藿香心中不住的叫苦。

  这时却听他叹说:“要是有菊花茶叶就好了。”

  “桌上还有半杯茶。”

  “傻瓜,菊花是拿来泡脚的,出门在外只好将就了。”

  藿香哪里懂得富贵人家那一套享受。

  “好了,可以了。”夏侯旭满意地抬起双脚,舒展伸在床上,看来是要就寝了。

  “我告退了。”藿香端起洗脚水,吹灭烛火,退出房门外,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此时在客房中,躺在床上的夏侯旭眼光在黑暗中忽幽的流转,耳内听到门外藿香轻呼一声,接着是窃窃私语声,隐约辨认是摆测字摊的老丈,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他翻转个身,合眼入睡,脑中却一时还不能平静下来,仍不自觉地思量着是否该收这个小子当童仆。

  在另一厢的下房处——周易三的房中。

  “周爷爷,我想明天还是回家了,伺候人这种事,我实在做不来。”藿香抱怨着。

  “什么?我正要告诉你,这次说什么也要跟他走。”

  隔天一早,藿香已准备好洗脸盆及一把漱口的青盐。

  “喔!”夏侯旭见她都已备妥,满意地点个头,迳自盥洗起来。

  才接过茶啜了一口,房门外便有人敲门。

  “夏侯老弟,是愚兄书楼来访。”

  “啊,是郑世兄,快开门!”

  藿香开门迎入一身轻松便服的郑书楼。

  两人一见面便欢喜拥抱,相互拍打对方的背。

  “你事情处理完后,怎没回京城,怎么有空专程来找我?”说完,夏侯旭脸上笑容一滞,“该不会是我爹派你来抓我回去的吧?”

  郑书楼哈哈大笑,“你这叫作贼心虚,我还没说半句,你就先招供了。唉,我也不说你了,行前恩师并没有委托我找你,倒是我来这趟公差,让我撞见你管起闲事来了。”

  这时藿香奉茶上来,郑书楼见是僮仆,只随意瞥了一眼,却似乎瞧出了什么,之后便有意无意地瞧上好几眼。

  他的眼光不知怎地让藿香感到一阵羞然和害怕。

  “没事我告退了。”她借故拿起托盘走出房门。

  郑书楼啜了一口茶,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新收的奴仆?不曾在贵府见过。”

  夏侯旭瞥了一眼合上门离去的藿香。

  “他是我在这家客栈门口用极低的价钱买下的,我正考虑要不要留在身边。”

  “有顾虑?”

  “我一个人自在惯了,多了一个小厮在身边,虽方便却也会带来麻烦。”

  “小厮?”

  “是呀,”夏侯旭没听出郑书楼语中的质疑。“我只打算留他一下子,算是还了卖银,其实这孩子是打算投靠在京城的亲戚,我也正是为了该不该顺道带他上京而烦心。”

  “我也是一路办差北上,最后回到京城,”郑书楼一副不在意的口吻,实则有丝腼腆,“这……孩子,或许我可以顺道带她上京。”

  “喔!这太好了,我来问问他。”他打开房门找人,见到藿香远远地从长廊尽头慢吞吞地走来。“喂!小子!”

  “是。”藿香急忙跑到他面前。

  “进来。”

  藿香跟他进入房内。

  “这位是京城来的官员,再不久他就要述职回京,你不是要到京城投亲吗?我的世兄听说后,愿意带你一同上京。”

  藿香进入房中,便一直讷讷地低着头,她可以感受到那个官员投来殷切的眼光,而一直不敢抬起头来。

  “我这趟差,如今只剩一半的路,这一路北上,不出半个月便能到达京城,你意下如何?”

  夏侯旭笑看一个钦差大人,一本正经地向一名僮仆解说行程,别说是纡尊降贵,简直是轻声细语,倒像是在求他同意似的。

  他见过郑书楼办差的情形,交代下属哪里是这般温言软语?如今倒像是和一名姑娘说话。

  他越听越是忍俊不住,也学着人家问藿香,“呐,你意下如何?”

  藿香瞅了夏侯旭一眼,又迅速瞧了郑书楼一眼。

  如果这句话问在昨天,她可能就答应了。

  现在处在这房间中,忍受这位官员异样的眼光,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藿香顿觉这个爱找人麻烦,可是那洒脱直拓的“有缘人”还比较可爱些,她觉得与夏侯旭相处自在多了。

  何况经过昨晚周爷爷又为她占了一卦,郑重交代,“如果要上京,始终跟随这位有缘人,将是你最大的保障。”

  经周爷爷这么郑重其事的叮嘱,所以她除了夏侯旭之外,不再作第二人想。

  她摇了摇头,答出和昨天夏侯旭给她的话一样,“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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