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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他可没诓他,他的事可不是他说的,是程姨说的。

  最近白小木和沈千秋有志一同地都只在晚上才走出房间。

  白小木不是怕被他发现她因日渐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而沈千秋则是怕被她发现他因剧毒侵蚀而愈来愈青紫的脸色和几近失明的双眼。

  这夜,月牙儿一升上中天,白小木便悄悄在百毒谷里搜寻沈千秋的行踪,不久,便在溪畔找到了坐在大石上的他。

  程姨前几日告诉她,他几乎快瞧不见了,她心疼地驻足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你再忍一忍,只剩下二十天,神草就能完成了。她无声地说,因为失血太多,忽然一阵晕眩袭来,让她身子不稳地踉跄了下。

  “是谁在那里?”察觉到身后的细微动静,沈千秋倏然回头问,尽管眯着眼努力着,也只能瞧见不远处有抹模糊的影子。

  “是我。”见被他发现了,白小木索性出声道,同时朝他走过去。她心忖这么晚了,他的双眸又看不清楚,应该不会看出什么异状。

  “你这么晚出来做什么?”听见她的嗓音,沈千秋的心绪微微起伏,旋即压抑住,面无表情地问。

  “赏月。你又在做什么?”她走到他身边。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你无关。”他的话说得很冷漠,低垂下头,不想让她发现他此刻那吴现出青紫色的脸庞,和灰蓝色的双瞳。

  明知他是刻意漠然对她,白小木心头还是隐隐一痛。

  “你说的没错,你的一切都跟我无关了,现在跟我有关的是玉如意,我也只在乎他一个。”为了隐瞒此刻正在进行的事,她也必须强忍着痛楚,出言伤他。

  “你真的爱上了玉如意?”他仍是难以置信,她竟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对玉如意生情。

  “没错。”她答得毫不犹豫,眼里却流露着苦苦压抑的情感注视着他。

  “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报复我,所以才选择了玉如意。”他语重心长地劝说。

  “我绝对不是为了报复你才这么做的。”是因为爱他,所以她才骗他。沈千秋,你呆知我爱的人只有你,可是我支队都对复函 能说,就象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一样,选择自己承受这一切的痛苦。

  “若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说着,他起身要回去了。方才在听见她斩钉截铁地说选择玉如意不是为了报复他,他有些放心了,但同时心却也狠狠绞痛着。

  白小木默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噙在眼里的泪悄悄地滑落,即使他都成了这样,却还如此关心她,够了,她已经再无遗憾,心甘情愿为他舍命。

  第九章

  轻撩起衣袖,看着两只手臂都布满了伤痕,没有地方可以再割了,白小木转而撩起亵裤,拿着匕首,用力在小腿上划下一刀。

  静静看着她的血一滴一滴流入白色的瓷碗里,脸上的神情却是那样柔和,没有丝毫怨慰,程梅看了悄悄红了眼。此刻她衷心承认了,承认白小木是谷主夫人,而不仅仅只是一个能救谷主的女人。

  直到碗里接足了需要的鲜血,白小木才拿起玉如意给她的止血药,洒在伤处。

  他的止血药很好用,几乎只要洒上不久,就能完全止住血。

  将手中的碗递给程梅后,她关心地问:“程姨,他今天怎么样了?”

  明白她口里的他指的是谷主,程姨迟疑了下才道:“谷主的眼睛……今天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已经看不见了?”一怔,眸底一痛,白小木催道:“你快把这血拿去给玉如意,好让他拿去喂养神草。”

  “是,夫人。”程梅这声夫人叫得诚心诚意,不再象之前是有所目的。

  “他看不见了!”她一走,白小木便捂住嘴,不让啜泣声泄漏出来。

  “还有七天,再过七天后你就能复原了,你一定要忍下去。”

  她却丝毫没有考虑过再过七天后的自己会怎么样。此刻的她已因连日失血过多,而晕眩得无法久站,泰半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望着外头的日出日落,依凭着想他而度过漫长的每一天。

  连夜里,她都没有力气再出去看他了。

  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好想好想,只要能再见一面就好,一面就好。这念头一掠过,便再也挡不住,白小木撑着身子想下床,但双足一点地,她便立刻虚弱地摔倒在地。她吃力地扶着床沿想站起身,却气喘吁吁地使不上半点力。

  拿血去给玉如意回来的程梅,见她摔坐在地,连忙快步走过来,扶起她坐上床。

  “夫人,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见他,他既然看不见了,我去见他,他应该也看不到我现在这副样子吧。”她气息虚弱地说。

  “这……”程梅犹豫了。

  白小木拉着她的手软语央求。“程姨,让我再见他一面好不好?也许,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阵子她不是没喝过补血的药,但即使再好的药,都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迅速补足她每日所流失的血。她明白再过几天,自己再也没办法站起来,甚至可能意识不清。

  所以她想趁着此刻还清醒时,见他最后一面。

  听见这象是诀别的话,程梅鼻子微酸。“夫人,晚一点我再安排好吗?这时候谷主的毒性差不多要发作了,他不会想让您见到他发作时痛苦的模样。”

  “……好,那就晚一点再去。”白小木满脸心疼地道。

  掌灯时分,白小木才在程梅的安排下来到沈千秋房里。

  “程姨吗?”听见有人推门进屋的声音,不久前才熬过毒发的沈千秋,用沙哑的嗓音问。

  撑着身子,白小木吃力地走进房里,出声道:“不是,是我。”

  听见她的嗓音,沈千秋顿时一惊,慌张地拉过薄被,想遮掩住自己的脸。

  见状,她不忍地咬着唇,赶紧说:“都入夜了,你这屋里这么黑,怎么也不点个灯?”桌上的烛火早已燃起,但她故意这样说,是为了让他卸下心防,不让他知道她早已瞧清他此刻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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