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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墨澜没想到福佑已失踪快一天,思及她对福佑的喜爱,此刻定是又忧又急,他柔声劝道:“外头雨大,你先进屋里去等着,我待会儿吩咐下人去找,你放心,那么多人一块找,定能很快找到牠。”他扶着她的肩,送她回屋里,又交代跟着回来的侍婢们好好看着她,才转身离开。

  容知夏在屋里等待着,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她的心也越来越沉,忽地又想起前生玉荷活活把小狗摔死的情形,更是难掩惊惧。

  牠不会有事,很快牠就会回来,牠会像先前这几日一样,围在她脚边摇着小尾巴对着她撒娇,这一生牠会像她为牠取的名字一样,有福气又得天佑,平平安安的长大……她不停地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一个多时辰后,墨澜把福佑带回来了。

  “你找到福佑了!”

  容知夏一看见他怀里抱着的那团白色毛团,便欣喜的走过去想伸手接过,但他却微微侧身避开,她不解的看向他,见他神色凝重,她瞬间一愣,“怎么了?”

  迟疑了下,墨澜才开口道:“福佑牠……死了。”

  “死了?”她仿佛一时没会意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瞅向他怀里的白色毛团,只见一向活泼好动的福佑,此刻一动不动安静蜷缩着,她颤着手朝牠伸过去,也不见牠舔咬她的手指,她的手摸到牠湿冷的白毛时,眼泪倏地夺眶而出,她抱过白色的小毛团,神色激动的想喊醒牠,“福佑,你快张开眼,别吓我了,你不会死的,墨澜把你送给了我,你不应该会死的,你怎么可能会死呢?你快醒醒,别淘气了……”

  见她泪流满面抱着福佑又摇又晃,菊儿和晓竹也跟着难过起来,她们几人也很喜欢福佑,见牠就这样死了,心里也都不好受。

  墨澜不舍的从背后抱住了她。“知夏,牠死了,我们将牠埋葬,让牠安息吧,我再找一只狗给你,别伤心了。”

  “我不要别的狗,我只要福佑!我明明为牠取名为福佑,牠怎么会死,怎么还会死?为什么我养了牠,牠却还是难逃一死?!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

  容知夏的哭喊戛然而止,表情瞬间怔愣,宛如想到了什么,接着又喃喃道:“难道我也难逃一死吗……”

  明明今生牠的主人已不是玉荷,牠却同前生一样仍是死了,这是不是表示她也会同前生一样,逃不过被杀害的命运?

  她害怕的忍不住全身颤抖,她一直想不起来前生她究竟是被谁杀害的,那个凶手今生是不是也会杀害她?

  她紧抱着死去的福佑,脸色苍白的走回寝房。

  菊儿和晓竹担忧的想跟进去,却被墨澜阻止,“我进去,你们留在外面。”

  进房后,他关上房门,走向缩着身子坐在床榻上的容知夏,听见她颤着嗓音,对着怀里的福佑自言自语——

  “就算重来一次,我仍是救不了你,你死了,我是不是也会和你一样,最后仍会被杀死……”

  闻言,墨澜神色一震,再瞅见她悲伤惊惧的神情,他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别怕,你不会死的,这一生我不会再让你惨死!”

  容知夏神色茫然的抬起头望着他。

  “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这一生我们会一起厮守到老。”

  他低沉的嗓音慢慢拉回她的心神,她这才意识到他意有所指,不敢置信地紧瞅着他。

  “你说这一生……难道你……”

  墨澜颔首,向她坦承心中最大的秘密,“前生你死于昭武四年六月二十日,而我则死于昭武四年十一月初五。”

  这事原本他没打算这么快告诉她,但他不忍见她如此惊惧害怕,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他之所以察觉她同他一样又重活了一世,是因他发觉她的性情与前生不同,前生的她因毁容而自卑畏缩,今生的她却勇敢而坚强,不仅在面对陈氏和玉荷的羞辱时敢予以反击,连对墨瑞都敢斥责。

  另一个最大的异样是,她在面对他时,神态中透着一抹难以忽视的怨气和疏离,按理,今生他未曾亏待过她,她不该对他有怨,他因而心生怀疑,那日刻意拿丞相之子的事来试探她,在听她说出重伤的丞相之子不会死的话后,他便确定了她同他一样都重生了。

  他的话宛若惊雷在她耳畔乍响,她震惊的站起身。

  他知道她心中定有很多疑惑想问他,他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再抱走她怀里福佑的屍体,暂时放到一旁,接着再倒了杯茶给她,让她定定神。

  容知夏慢慢饮完那杯茶,心绪也渐渐镇定下来,接着神色复杂的望向他,理了理思绪问道:“前生你是怎么死的?”

  她作梦都料想不到,他竟与她一样都重生了,难怪他的举措和对她的态度会变得这般不同。

  墨澜抬手抚上左胸,徐徐启口,“玉荷在我的茶里下了药,再拿匕首剌向我的心口。”说这话时,他的表情难掩恨意。

  前生他错信了玉荷,不仅误了容知夏,也害了他自己。

  他还记得那时玉荷脸上带着娇笑将毒酒递给他,他毫无防备的饮下后,发觉全身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似的,虚软无力,紧接着胸口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他垂下眼,无法置信的望着那柄插在他胸口的匕首。

  他震惊的抬目,瞪住那握着匕首、脸带笑意的爱妾,艰难的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他提防着奉王府所有的人,唯独不曾提防她,他丝毫没有想到他百般呵宠的爱妾,竟会对他下这种毒手。

  她敛去笑容,满脸愤恨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当年害死我爹娘、害得我家破人亡沦为奴仆的人吗?这些年来我隐忍着委身为妾,就是在等待亲手报仇的这一天!”望着他惊愕愤怒的神色,她快意的大笑,续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当年真正救了你的人,是早已死去的容知夏,可怜她当年救了你,最后却只能凄凉的在奉王府里死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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