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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郁子丹一离开,太后便怒气腾腾的指责儿子,“你看看他都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这会儿他都敢胆大包天的忤逆哀家,说不得日后他连皇位都敢夺。”

  “母后多虑了,子丹绝不会做这种事。”他心里叹息,若非子丹年幼时母后对他过于严厉,子丹也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十岁以前的他,性子温善得就如他母妃一样。思及往事,他心头微泛酸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你看看他那浑身煞气还有冷酷的眼神,哀家怕你养虎为患啊。”说着,太后突然神色严正的要求,“不成,你还是尽快立下太子,以防他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为安她的心,郁泽端说道,“朕早已留下密诏,立下储君。”

  “皇帝所立的储君是何人?”太后追问。

  郁泽端没有明说,只道,“立下储君之前,朕曾向国师请益过,朕向母后保证,朕所选之人是最适合治理大炎国之人,母后无须担忧。”话说到这儿,他无意再多说什么,遂躬身道,“时辰不早,朕就不耽误母后歇息了。”

  见儿子这般说,太后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她心忖这事既然儿子曾向国师请益,那么所立的储君应是郁明全,他不仅是嫡长子,在朝臣之中也是最受拥戴的皇子。这么一琢磨,她总算安下了心。

  离开太后寝宫的郁子丹坐在返回宝庆王府的马车里,垂目思索近日让人暗中寻访当年曾服侍过他与母妃的宫女,却寻不到任何一人,其中有四人因不同的原因在当年已死,另外两人则不知所踪,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在偌大的深宫中,要让一个小小的宫女消失,并不难。

  他思忖着究竟在他十岁那年发生了何事,为何母妃过世之后,那些宫女也一个个的死去和消失。

  这背后是否藏了什么秘密?

  他闭起眼努力回想,可仍是想不起十岁以前的记忆。

  那些记忆真是被人抹去了吗?

  若真是如此,他直觉最有嫌疑的便是太后,但她为何要这么做?他的恶梦是否又与此有关?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窦,串成一张网,钥匙则是他失去的那段记忆。

  为此他曾私下寻访过几名大夫,但无人能替他找回那段记忆。

  郁子丹敛目沉思,除了太后,也许还有一人知道答案——那便是国师。

  只是谁都没有料想到,就在这一晚,国师易宽恒坐化归天。

  顾青漪站在百卉园里遥望无尘塔,弯腰鞠了个躬。以她的身分,并没有资格前去吊唁,只能在宝庆王府里为他送行,不过只要心诚,她相信在哪里都无妨。

  虽然与国师仅有一面之缘,但她很感谢他对她的指点,因为他的那些话,才让她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和牵绊。

  “国师,愿您一路好走。”她低哑的出声。

  正当她默默为国师哀悼时,突然间有人从旁窜了出来。

  她连尖叫都来不及便被人打晕,强行带走。

  而此时,郁子丹与郁泽端刚在无尘塔吊唁完国师,准备返回勤政阁。

  郁泽端步行而回,未乘坐御辇。

  “皇兄请节哀。”走在他身后半步的郁子丹劝了句,他知道皇兄素来很敬重国师,如今国师归天,他心情定是十分沉重。

  “这么多年来,朕若遇上什么无法决断的国事便会向国师请益,也得到了不少的助益,国师这一去,朕就如同失去一位良师益友,朕心痛哪。”

  郁泽端按着胸口,面露哀色。他虽位极至尊,高坐在龙椅之上承受万民朝拜,但也得一力承担起大炎国兴衰的责任,这其中孤独与苦楚无法诉诸与他人知晓,只有国师了解他所有的难处,他不仅是良师,更是挚友,因此国师这一去,令他分外不舍。

  “国师的病体已拖了许久,如今也许对他才是一种解脱。”郁子丹劝慰道。他鲜少接触国师,对他并不熟稔,他最后一次见到国师是在四年多前,那时他从边关

  返京述职时曾陪同皇兄去见国师,当时国师已病得骨瘦如柴,连双眼都瞎了。

  他曾疑惑国师为何会病得如此重,国师只微笑的淡淡回答——

  “这是老夫屡次窥探天机所得的报应。”他的语气充满了慈悲,没有丝毫的怨气。

  郁子丹忽然想起,他恶梦缠身似乎就是见完国师以后才开始。

  “臣弟有一事想请教皇兄。”此时不太适合询问此事,但他委实忍不住了。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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