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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斯凝玉一时哑然,片刻才道:“我想是因为我与他乃结拜兄弟,他自然把我当成自个儿兄弟般看待,褚姑娘不要想太多了。”

  知道她必然把任狂想成是有断袖之癖的人,奈何她扮成亡弟的身份,也无法向她解释什么。

  任狂对自己的好感与喜爱,她自是领受得到,虽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让他看上眼,但相处这段时日来,坦白说,她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只是她尚无法厘清那是异姓手足之情,抑是朋友之情,或是男女之情。

  “希望真如斯公子所言。”褚君君轻浅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适才任公子离去时对斯公子所说的那几句话,以及最后在她耳边撂下的警告,在在都显示出他对斯公子的感情,并非仅是什么异姓手足之情而已。

  不过此际,任狂既已离开,而斯公子自个儿又没自觉,她也无意多说,免得增添他的困扰。

  烟尘落尽,前方黄土官道的尽头已看不见任何踪影,斯凝玉悠悠收回目光,将握在手里的血色玉符收进怀中,伸手扶褚君君上马。

  从此一别,天宽地阔,他日相逢,已不知何朝何日。

  天色熹微,斯凝玉幽幽自梦中苏醒。

  她已有好一阵子没再想起那个人,昨夜他竟会入梦而来!

  春寒袭人,她随手拿了件白色大氅披在身上,立在轩窗前,推开窗子,若有所思的面对满园沾着晨露的春花。

  空气里透着料峭的春寒,园子里的枝头上,挂满了红的粉的白的黄的,各式妍美花儿,掩不住满园喧闹的浓浓春意。

  细数了下,与那人分别至今,一晃已是第四个年头了。

  她一度以为,当年他匆匆而去,也没询问过她家乡何处,应是再会无期了。

  岂料那年过年前,便收到他托人带来之物—一柄古朴无奇,刀刃看似平钝,然而却是柄削金如泥的上好宝剑。

  剑匣里附上了一纸短笺,笺上只书着短短一行草字—

  宝剑赠玉弟

  翌年中秋,她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月余,不久又收到他托人送来的一枚紫果,里面随附的纸笺上写着—

  此果乃是疗病圣药,补气强身颇有神效,盼弟早日康复。

  第三年,她再收到他命人送来之物,是一斛如拇指般硕大的珍珠,木匣里,一样有一张短笺—

  此斛珍珠乃为兄亲手所采,盼弟睹物思兄,勿忘昔日情谊。

  第四年,收到的是身上披着的这件白貂大氅,里面的短笺写的是—

  思弟若狂,期待速相会。

  伫足窗前半晌,忆着昔年点滴,斯凝玉嘴唇挂着怀念的微笑,眸光看似欣赏着园中的百花,眸里映现的却是那抹狂魅不羁的身影。

  直到朝阳升起,伺候她的贴身婢女银儿打了盆水进来,瞧见她静立轩前,笑着打招呼。

  “少爷,今儿怎么这么早起?”为了保密,她依然称自家小姐为少爷。

  “作了个梦,醒来就睡不着了。”

  “哦,您作了什么梦?”

  “梦见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迳自踱步到一只柜前,拉开柜子,她低头翻找着。

  “少爷,您要找什么?银儿帮您。”银儿走到她身边。

  “不用,我找到了。”她从木柜里取出一只雕工精巧的木匣,掀开盒盖,拿出一枚血红色的玉符,上头那只露出一口狰狞獠牙的凶暴异兽,令探头看了一眼的银儿皱起了眉。

  “啧,这兽怎么刻得这么可怕!”

  “什么东西可怕?”一声苍劲的嗓音蓦然传来,斯家庄庄主斯哲邦走进女儿房里。

  “庄主。”银儿连忙恭敬欠身。

  斯哲邦颔首,望向女儿握在手里之物。

  “镇玉,你手里拿着什么?”镇玉是已故儿子之名,在他离世那日,这名字便由女儿凝玉继承下来,顶替他而活。

  “是这个。”斯凝玉将手里那枚玉符递给父亲。

  斯哲邦接过,垂目细看,蓦然大惊失色,抬目追问:“你这玉符打来哪的?”

  “这是几年前,我跟爹说过的那位义兄送我的,有什么不对吗?爹。”斯凝玉不解的望着父亲愀然而变的神色。

  “你可知道这枚碧血令的来历?”斯哲邦罕见的一脸严肃。

  “碧血令?爹是指这枚玉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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