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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回到自个儿屋里,她也无心再写信,收拾了下便上床睡了。

  他说他是出去买吃食时被匪徒砍伤,她并不相信,不过两人之间非亲非故,也不好再深究下去。

  再思及他那时说要她留下来与他同榻而眠的话,明知他八成是存心逗弄她罢了,可却不由自主的有些心跳加快,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种种。

  想着那日被他发现她画艳情画的事,以及被他逼迫着把张成他们绘入艳情画中,还有那日张成想剁她手被他给拦下来,然后是前几天两人在月光下喝茶赏月……这段时间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犹如细泉一般,缓缓流淌过她心间。

  刚开始她并不太喜欢杜如弦,总觉得这人太深沉了,难以捉摸,因此并不想同他亲近,可就在方才,瞧见他受伤,她很心疼,甚至想留下来照顾他。

  那种担忧的心情,并不亚于对家人的关心。

  她惊讶的想着,是从何时开始,他竟在她心中不知不觉占有了一席之地?

  在王曦怡离开杜如弦的房间不久,有人悄悄潜进了杜家,杜如弦彷佛也料知对方要来,在对方来到门前时,拖着受伤的脚打开房门,迎他入内。

  “你的伤可要紧?”

  “已上过药,无妨,你那边的人可都顺利逃脱了?”杜如弦坐回桌前,看向范平洲问。

  “是都平安逃脱了,不过有两人受了重伤,恐须休养很长一段时间。”范平洲神色有些凝重。

  “命能保住就好。不过那里守卫如此森严,倒是让我很意外,没想到桂阳王府里头竟还藏着暗卫。”要不是突然杀出来的那些暗卫,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这次夜探也不致于受伤。

  范平洲说:“可见这赵奕钧定有问题。”

  赵奕钧便是此任桂阳郡王,他是当今皇上的远房堂弟,被册封为桂阳郡王约莫只有五年多的时间。

  杜如弦慵懒的神色也多了分严肃,“只凭这点尚无法断定赵奕钧与当年赵鸿亮叛乱一事有关,不过目前他确实是最可疑之人,你多加派些人手暗中盯着他,如今边关战情吃紧,咱们必须尽快找到当年赵鸿亮藏匿的那批宝藏。”

  赵鸿亮是前任桂阳王,同时也是当今皇上的皇叔,桂阳郡历来就是风晟王朝最富庶之郡,他在担任桂阳王二十年的期间,与前任桂阳郡守方广志勾结,搜刮民脂民膏,积累下惊人的财富,并且瞒着朝廷私自挖掘了一座精良的铁矿,暗中铸造一大批兵器,并秘密训练一批兵马,准备择期谋反。

  不料消息意外走漏,赵鸿亮与方广志还来不及举事便被揭发,皇上火速派兵征讨,方广志被斩杀,赵鸿亮眼见事情败露,遂将那些财物和兵器运至秘密之处藏匿,以期东山再起。

  不想他出逃时被心腹属下出卖,遭刺杀身亡,当年参与运送及藏匿财宝之人早已全被他灭了口,因此如今竟无人知晓这批财宝和兵器的下落。

  明面上是如此,但杜如弦怀疑,当年参与秘运那批财宝之人也许并未全数被灭口,因此想找出此人是谁,进而起出那批宝藏,尤其其中那批兵器,据说精良的程度远胜于目前士兵所使用的兵器,若这批兵器能运往边关,便能令前线士兵如虎添翼,击退来犯的敌军,以解边关的燃眉之急。

  范平洲颔首道:“这段时间我会加派密探日夜盯梢,同时也会派人想办法混进桂阳王府。”

  两人再谈了片刻,范平洲如同来时般没有惊动任何人,悄声离去。

  ***

  翌日午后,王曦怡来到杜如弦的房里,默默将刚写好的一封信递过去。

  杜如弦坐在桌前正在看书,瞥她一眼,接过信问:“你这又是代哪位姑娘送信给我?”

  “是杨家小姐,我昨儿个遇见她,她问我那“她祖母六十大寿,你怎么没去祝寿。”说完这事,王曦怡瞥向他受伤的脚问:“你的伤可有好些?”

  他随手将信搁到桌子上,“已没那么疼了。方才药童去买了曹记的酥饼,你尝尝。”他拈了块酥饼递给她。

  她接过,那酥饼比掌心略小些,她几口便吃完,抿了抿唇颔首道:“这酥饼真好吃。”

  杜如弦也拈了块吃,“好吃吧,这曹记的酥饼远近驰名,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听说爹差药童去买时已卖完,一名买了三十个酥饼的客人听说是我爹爱吃这饼,才特意让出了一半。”

  王曦怡有感而发的表示,“杜大夫医术精湛又宅心仁厚,救治了很多人,这钦州人都很感激杜大夫。”换作是她听闻杜大夫爱吃这饼,兴许会全部让出来。她琢磨着改日也去买些酥饼回来给杜大夫尝尝。

  杜如弦吃完酥饼,慢条斯理的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等两人喝完茶,王曦怡见他似是没打算要看那信,忍不住催促,“那信毕竟是杨小姐的一番心意,你不看看吗?”她好不容易才把信写好,急着想知道他看完后会不会去见杨小姐。

  杜如弦瞟她一眼,这才拿起桌上那封信,看完后评论道:“这信倒是写得情深意切,好吧,我就去见她一面。”

  他的话让她出乎意料,王曦怡有些错愕,“你要去见她?”原本她想着他应当会同前次那样,看完之后便置之不理,她已想好,届时要把那锭银子还给杨小姐,没想到他竟会一反常态说要去见她。

  如此一来,她那锭银子就不需归还给杨小姐了,按理说她该高兴才是,可心头却没有半丝欣喜。

  瞅见她脸上流露出来的诧讶表情,杜如弦似笑非笑的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说不出心里那股失落是怎么回事,她讪讪的摇头。

  杜如弦将信放到桌上,长指轻扣着桌面说道:“下月初八桂阳郡王要纳侧妃,我记得那侧妃似乎是杨家的亲戚,你若是见了她便转告她,届时就在郡王府相见。”

  “好。”应了声,她转身准备要离开,走到门前,忽听见身后那慵懒的嗓音传来。

  “你这封信写得不错,比先前那些进步不少。”

  她脚步一顿,惊愕的回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那信都是我写的?”她会几种不同的笔迹,因此代人写书信时都用不一样的字迹,不想竟会被他看出来。

  杜如弦勾起嘴角,指了指自个儿幽深的双眼,“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什么事能瞒过我这双眼睛。”

  闻言,她一愣,猛然想起那日她拿杨小姐的画给他时,他定是也料到那是她所画,所以才会对她说那些话,她忽然觉得这人的城府比她所想得还要深,怪不得就连陶东宝也对他如此推崇。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当初究竟是为什么原因被罢了官?她一时没忍住问了出来。

  “你这般聪明,为何会被皇上罢官?”张成他们那日敢那般说他,想来定是真有其事。

  听她这么问,杜如弦摩娑着杯子,沉默好半晌才懒洋洋启口,“约莫是我太能干了,朝中同袍心生嫉妒,于是在皇上跟前编排我的不是,所以皇上才让我返乡休息一阵。”

  “皇上只是让你休息?那日后还会再起用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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