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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原先吵闹的花厅因此而顿时寂静下来,唯一的声响来自房里圣玉断断续续痛苦的呻吟声。

  这些令人不忍猝闻的呻吟声增加了房外诸人心中的焦急和不安。

  自始至终不发一语的朝陵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他的神情平静无波,令人无从臆测此刻他内心真实的情感。

  唯有偶尔随着圣玉的痛喊而握紧拳头的这个动作,悄悄地泄露了他的心事。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却他无法否认──

  此刻他确实心急如焚,且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紧张惶然。

  也许,他厌恶她那单纯到近乎呆蠢的性子;也许,当初被迫娶她,他真的有太多的不满……然而,他却也不愿意见到她有任何不测……

  捉摸不清自己真正的心意,他只知道,现在他没办法不为她的安危而担忧。

  “呜……朝陵……呜……”

  房中突然傅出一阵极度痛苦的哀嚎声,中间彷佛还夹杂着朝陵贝勒的名讳。

  房外图鲁特众人还听不清楚圣玉到底在呻吟些什么,朝陵却如遭电极一般倏然站起身来。

  她在呼唤他的名字……在这么痛苦的时候……

  一种莫名的情愫像电流一般猛然窜过朝陵的心头。

  “少福晋,撑着点!撑着点!”

  房内稳婆的声音跟着传出,焦急惶乱的语调显示情况危急。

  “少福晋,你要撑下去……”

  “朝……朝陵……鸣……呃……”凄然无力的呻吟声依然若断若续。

  “玉儿怎么了?额娘在这里啊,玉儿……”图鲁特夫人紧张万分地靠到门边。

  众人连忙往门边靠去,只有朝陵一个人依然立于原地。

  生平第一次,他痛恨自己如此无能!

  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子此刻正为他受苦受难,甚至在危急之时亦念念不忘他的名字;而他却……无能为力……

  朝陵握紧拳头立在当地,俊美如玉的颜容浮现一丝痛苦的神色,明显而深刻。

  如果她有什么不测……不,不会的,她是他费尽心力、不顾一切骗来的新娘,他不允许她如此容易地离他而去!

  蓦然,一个凄烈的惨叫声响过,室内突然扬起一串盈耳的婴孩啼哭声。

  朝陵立刻排开门边众人,像风一般迅速地冲入房中。

  他一眼看见瘫倒在床炕上的圣玉,不由得惊愣住了──

  只见她双目紧闭,苍白如雪,孱弱的身躯倒在床上,丝毫不动。

  “她………”他一阵心惊,竟说不出话来。

  “禀贝勒爷,少偏晋只是昏丫过去,不打紧的。”负责接生的稳婆解释道,手中抱着新生的婴儿走了过来。“恭喜贝勒爷,您瞧瞧,少福晋为您产下一位小公子……”

  朝陵看也不看一眼,径自关心地往圣玉走去。

  来到床边,望着她娇丽如昔但却消瘦不堪的脸庞,一种心疼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

  他伸出手触摸她惨白的玉颊,在发现一片汗湿之后,他自然地取来汗巾,坐在床沿替她拭汗。

  此刻,礼福晋等人也进房来了。

  “幸好玉儿平安无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图鲁特大人见圣玉安然无恙,口中不住地念佛。

  “是啊,不只平安无事,还为我们添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孙子。”礼福晋自稳婆手中接过孩子,喜不自胜。

  图鲁特夫人闻言,也将注意力转到婴儿身上。

  “鑋的很可爱,长得真像我们圣玉。”

  “也挺像我们朝陵啊,你瞧瞧这对眼睛……”

  两个老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婴儿品头论足,没完没了,几乎忘了与他人的存在。

  直到图鲁特忍不住出言抑止──

  “够了够了,你们要谈论,出了房间再说,别打扰圣玉休息。”

  “啊,这倒是。我们一高兴起来,就忘了顾忌了。”礼福晋自责地说,“亲家,我们到外面再谈吧。”

  “可圣玉……”图鲁特大人不放心就此离去。

  “圣玉有朝陵照顾就成了,我们走吧!”礼福晋故意大声说道,摆明了是说给朝陵听的。

  “喔,说的是。”

  众人一齐走了出去,房里顿时只剩他们二人。

  “……水……”

  不知昏睡了多久,圣玉自极度疲累中幽幽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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