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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我我……我也不想哭,可是……它它它……不听话嘛!”沈秋池委屈地想将眼泪往肚里吞。

  “对不起,不该凶你的,我想想办法吧!搬家也好,还是要有地方,否则什么都是空话。”拍拍沈秋池的脸给予安慰后,耿夏荷兀自陷入沉思。怎么办呢?“晴光”原是四人共有的责任,不能再让顾春江承担太多,她已然付出够多了,社会新鲜人的她,为了大家选择最艰辛的看护工作,面对最顽劣的雇主,够了。惟今之计,也只有暂时隐瞒。

  既然不能加重顾春江的负担,耿夏荷身为四人中最资深的工作者,到底胜过才刚开始工作不多时的任何一人。刹那间,稍纵即逝的念头闪过,找他——钟瀚惟。他曾经允诺过提供协助,现在正是最需要的时刻,也许他——不,她又摇摇头,不能再给他添麻烦,除非真有必要,否则,她说什么也无法向他开口,特别是在那一夜之后。

  “她有办法吗?”沈秋池亮出一线希望的期盼眼神,在耿夏荷不语之后的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舒冬海。

  “你说呢?”她耸耸肩,不予置评。

  “你们别猜了,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就这样,丢下一句满满自豪之语的耿夏荷将问题投在自己身上。

  虽然说她的社会经验最丰富,但也只多个一、两年,到底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缺乏有钱有势的朋友们撑腰。当然,踏进社会这段日子,也不能说白混,却更清楚一般的上班族们,也是苦哈哈地等着薪水过日子,就算心有余,恐怕也力不足。所以,她能向谁开口呢?唉唉唉!连声哀叹,问题还是存在。

  她是故意的。

  钟瀚惟坐在会议室的正中央,表彰过去一年来对公司有贡献的员工,时报金像奖之后,“达致”夺下无数的大奖。

  当然除了艺术的肯定之外,业绩更是重要的一环,因为这些员工的辛勤与努力,让“达致”在近一、两年快速窜起,红透大江南北,推出的广告,每每得到消费者的共鸣。这样耀眼的成绩,换成任何一位老板,员工眉开眼笑之余,只怕不大大奖赏一番。只有耿夏荷,全然不摆在眼中,神游太虚的头脑,他真想捉起来打打。

  “其实这也不是我最拿手的Case,虽然前置作业我用尽心力,可后方的准备工作就有点粗糙,幸亏大家不嫌弃,我才有机会上台表现。”郑艳纾大声地发表得奖感言,在同事面前可更能表现出自己的实力不凡。“整个广告中,创意是最重要的,这都得感谢钟总的指点,才有好成绩,我是不敢独自居功,还有好大一群伙伴们的用心。”

  “好想吐哦,这女人真不懂得‘谦虚’两个字怎么写。”于静惠偷偷地向耿夏荷说,“夏荷,待会换你报告时,不要忘了夸大功劳,否则郑艳纾还以为‘达致’靠她独撑大局。”

  “没关系的,听她说话又不会少块肉,你忍忍吧!”耿夏荷沉浸在自我的思维中,根本没空理会身旁杂务。

  “大稀奇,你会教我忍耐。”于静惠翻翻白眼,“你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我陪你出去休息、休息?”

  “不用吧,我好得很。”她无精打彩地响应着。

  “是吗?”于静惠看了她一眼,明白此刻或许她不愿意说出口,但仍清楚表达自己的立场,“你有问题不要自己放在心上,我们是好朋友,没啥不能说的话,对不对?”

  “谢谢,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好奇怪,简单的一句关怀却让向来倔强的她亦感到眼眶湿润,或许现在她的担子太重,容易让泪水偷袭进心头。当然,如果真的向于静惠开口,她一定会倾囊相助,可是于静惠也只是个清苦的上班族,除了自己之外,也有家庭要负担,她不想增加别人肩上的担子。

  “知道就好。”于静惠小声地回了一句,台上的钟总有意无意的眼神总绕向她们,还是有空再说吧。

  “钟总待会儿要请大家到哪儿吃饭?”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的郑艳纾讨好地问,“我们今天能有这么好的成绩,都该归功于钟总的领导有方,当然还有高副总,大家说是不是?”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谁敢说不呢?虽然钟瀚惟向来不爱与人亲近,更与女性员工保持相当距离,可此情此景,就算再淡然的人,只怕也逃不开高帽子上顶吧!

  于是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一片热闹的景象在眼前。雀跃欢腾的全场,只有一个寂寞的影子例外,独自囚禁在无人的思涯中,挣扎着想理出头绪。

  钟瀚惟没有错过她的一颦一笑,时而眉头深锁,时而无奈满面,她有心事,莫非……果真有困难产生,为什么不愿明说?早说过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就不懂她的心中想些什么。他决心弄清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低声对高耀渊交代几句,随即步出会议室。

  就这样,代表钟瀚惟的高耀渊宣布了令人满意的好消息,今晚公司在凯悦饭店举行庆祝的餐会,随即宣布解散。三三两两的人群带着满意的笑容散去,只剩下耿夏荷,就连于静惠唤她,她也没理会,于静惠只好先行离去。

  等她回过神时,偌大的会议室中仅存她孤单的身影,方才思量许久,还是只能向他求救。算了,即便他愿意默默行善,她也不愿意积欠人情,难还呵!就看他要开什么条件吧!想通之后,心境一片雨过天晴。总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带着诚惶诚恐的忐忑之心,举步维艰地走向他的办公室,耿夏荷不明白今天大家怎么一下班就溜得不见人影,不管那许多了,还是快找到钟瀚惟,把事情说清楚,好让院长能安下心。

  “也该是你来的时候了。”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面对着她,似乎不意外她的造访。

  “你知道我会来?”反倒是她有些惊讶。

  “猜的。”他简单扼要地回答,废话不多说。“总算还会想到我,你有事需要我帮忙,直说吧!”

  “我……”原以为不难说出口的话梗在咽喉,钟瀚惟没表情的脸上莫测高深,冷然的气势让耿夏荷硬生生吞了口口水,迟迟未能平复紧张的心情。“我并不想麻烦你,但是……”笨蛋!她在心中咒骂自己,快说吧,反正连最难堪的一面都曾在他面前出现过了,不过是有困难,干嘛说不出口?可是当他那双深邃的大眼定定地注视着她时,她就是无法言语。

  “你有困难?”钟瀚惟开门见山地问。

  深呼吸,耿夏荷倒抽口气,她一点也不意外他看出问题,只是没料到如此轻易被说出口。“我……”说与不说之间,她的心开始挣扎。该说吗?基本上她并不愿意积欠人情,特别是钟瀚惟的;不说吗?可是眼下也只有他才是溺水的人惟一的浮木,在她有限的人际资源中,不向他求助,实在想不出其他合适的人选。

  “是不是关于教养院的事?前阵子听说你有困难,我想在能力范围内,也许能帮得上忙。”钟瀚惟见她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明白内心的煎熬让她无法开口,干脆主动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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