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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她已试著逃走,虽然没有成功。

  软软的身子圈在怀中,再迟上片刻,冤魂便多一名。顿时,胸口卜通卜通的声音漏跳一拍,他的声音大如熊吼,“你该死的在做什么蠢事?”

  危险过后,余悸犹存,她可禁不起旁人的諠哗。

  “别对我叫嚷,要不是你强硬掳走我,我也毋需跳车逃走,真要有错,也是你!”

  捂住耳朵,让震耳欲聋的声音减低损伤,可她回答的音量一点也不输给他。

  将她摔回椅子上,拉回半敞的车门,怀敏在口中诅咒了几句。想逃也犯不著拿命玩吧,这女人分明是上天用来气他的。

  “你想死想活我管不著,但是看清楚点,这里可是大漠,黄沙遍地,草木不生,连个人烟都罕见,就算你幸运地活著逃出我的马车,也无法顺利走到有人迹的地方。”

  “哈,现在想到关心我的死活了!”她从鼻子中喷出冷哼,“多谢,我不需要,除非你送我回到皇宫里。”

  “不可能!”他断然否定。

  “既然如此,我会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成功为止。”生平第一次,她的斗志被全然激起,“你最好更小心地看著我,否则我不保证同样的情形不会再发生。”

  她虽然坚决地撂下狠话,但在心里,却明白相同的事情不会再重复。

  人若要做傻事,第一次靠的是愚勇,全然的无知,死了就算了。然而再尝试第二次,要不是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头壳坏去,才会奋不顾身。

  很可惜,她天生怕疼痛,再尝试的勇气已荡然无存,虽然被野蛮人掳走,但沐心蕾可不认为这值得丢掉自己的小命,蝼蚁尚且偷生,大好岁月等在后头,再说人生苦短,何必自寻死路。

  望著偏过头去的她,怀敏眯起危险的眼睛盯住不放,咬著牙,忍住胸中的怒火,没有再说话。

  这女人轻易地触及他的禁区,撩拨起久未产生的火焰,引发他除了“冷凝”之外的另一种情绪。

  他是怎么了?居然会为了她想死而感到怒气冲天,宋朝的子民个个都该死,但他居然会在乎一个唾手可得的女人。

  深思地望著沐心蕾倨傲的神情片刻,怀敏感到无比的烦躁,无法理清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更无法再忍受与她同处在一个小空间内。于是,他索性将她独自留在车内,紧锁车门,以防止逃脱的事件再发生。

  冷!

  这就是曾经在书中提到“朝穿皮袄午穿纱”的气候吗?

  搓揉双臂,沐心蕾忽地想念起江南的暖意。明明白昼还是艳阳高照的晴空,亮晃的阳光几乎晒脱了一层皮,眼看太阳才刚西下,冷风已然吹起,到了夜里更是如冰冻般寒彻心骨。

  此时,身上被强行带出宫外时所穿的单薄纱裙,在变化莫测的大漠中显得格格不入。

  躲在火堆的远处,远离人群的沐心蕾努力地缩起身子,暴露在外头的肌肤越少,冰冷的感觉才会减轻,同时双手交握地朝臂上用力摩擦,希望能带来些许热力。

  徒劳呵,饶是努力搓动的双手已然冻僵,却依然无法为自己取得分毫的温暖与热度。

  她渴望地瞧著赤红色的火焰,每一次的火星飞扬,都像招唤的魅影,迷失人的心志。

  她用力地吞吞口水,几乎把持不住想靠近的思绪,宁可偷得短暂的欢乐。可偏偏自己又生得一身傲骨,担心辱没了宋朝郡主的尊严,宁愿受寒受冻,也不愿与野蛮人共享火的温暖。

  唉,算了吧,她叹口气,告别火焰的诱惑,摩擦冰凉的双颊,小手交握,她再一次往手心呵气,白色的雾气迅速地在空气中消散,须臾间,整齐的贝齿已经开始打颤。

  以温暖的大氅罩住了娇小的身子,怀敏无言地望著她惊讶的双眸,纳闷著那股天大的勇气到底打哪儿冒出,居然让她忍受住连粗壮男人亦畏惧的冰霜,坚决不肯求助。

  “是你主动借我的,可别赖帐。”就算得到便宜,口头上还是得先虚张声势一番。

  沐心蕾拉紧大氅,深知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接受敌人的援助就当是权宜之计吧。

  粗鲁地将她的身子拉入怀中,感受到原本僵直的身子开始挣脱,怀敏低喝,“蠢女人,别动。”

  要不是见她嫣红的唇色已然变得青紫,他何必委屈自己来受气。怀敏皱皱眉头,惊讶抱著她的感觉竟该死的好。

  “放开,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蛮子合该不懂,然我可是堂堂受过礼教的宋朝子民。”经过一整天的相处,她谨守十多年的闺誉已经荡然无存。谁希罕他迟来的温柔,纵然热烫体温能带给寒冷的身子温暖,几乎忘却方才的冰冻。

  可烦恼总挑在不该来的时候降临,沐心蕾忽地想起,让自己身陷在敌阵中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个给予温暖的男人。谁还会要一个伙同男人消失的女人?而且还是个蛮子,就算贵为郡主也会遭人指指点点。

  为了他一时的兴起,她今生只怕得留在宫里当老姑婆,终老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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