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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所以你代兄赴命?!”好个蕙质兰心、共体国难的美佳人。

  “嗯。”月牙儿不敢居功,只是诚实以对。

  自古至今,哪个朝代的女子命运不似蝼蚁,不是任人践踏,便是因政治、经济……各种因素而被牺牲?

  她自愿为国、为家远赴洛阳,虽说也有点无奈,但身为楼兰国的子民,她义无反顾。

  “感谢上苍将你赐给我!”刘子安再也隐忍不住,立即将她抱个满怀,奇异的感觉一层层地扩散。“月牙儿,真高兴此行来的是你,而非你的胞兄。”

  “快放手啊,小心被外人看见。”月牙儿急急挣脱,企图使自己狂奔的心绪归零,却在他双手的余温及残留的触感下瓦解。

  “哈——”刘子安霍然大笑,心,在飞扬。“我会向父王禀明,赐你无罪,并向他提及我已找到太子妃的人选。”不安分的手又握上她如杨柳的腰肢,透过糯衫缓缓抚揉……

  “放手。”阻喝之声却显得如此无力。

  月牙儿对于自己从“政囚”转变为“情囚”,竟有些莫名的欣慰。

  第六章

  “ ——”沉重的哀钟自远而近地传响于洛阳城内外,昭告天子的死讯。

  钟寂之后,洛阳大街上立即可见快马加鞭、手执黄诏的官爷,纷纷在每一市集的公告栏,张贴当今圣上刘正驾崩的信息,顿时,整个洛阳城哀声四起,众人就地跪拜。

  刘子安也在众臣的拥护下,登上天子之位,镇日理首于公文之中,每日不到三更始不能眠。

  自父皇仙逝之后,他已有多日未见月牙儿,望着窗外的上弦月,格外思念佳人。

  月明星稀,椎心的思念肆无忌惮地啃啮着他的心……

  想起昔日,他俩月夜吟风弄月,对酒高歌,如今却碍于国事、礼教而分隔两方。持笔对纸,他哪静得下来?

  不,他得突破现状!

  他要立月牙儿为后!

  刘子安乌黑的双瞳,闪着深思熟虑后的慎重决断。

  正如所料,刘子安这个重大决定,立刻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接连几天,朝中自丞相到大司聪、大司马、大司空等内阁官员,无不冒死上谏,力劝刘子安不宜立即珞映为后,无奈仍敌不过天威浩瀚。

  如今这事儿已传遍了整个宫中,甚至还有大臣评议她为亡商的“姐妃”。

  月牙儿自然也知晓此事已在宫中造成了大波澜。

  夕阳斜照,逸透进屋,灿金天光慢慢隐去,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写照。

  突然间,她好怀念大溪穹苍,在那里无那种等待及未知命运为何的窒息感。

  就在这时,她听见房门外小小的骚动声,以为又是兰儿她们三人劝勉自己努力加餐饭之举,隔着门窗她主动地说:“拿回去吧,我什么也吃不下。”

  霍地,门外寂静无声,却又隐隐地透出一股窒人的张力,就在她回首际,房门已被人打了开来——

  迎面而来的人,却教月牙儿柔肠寸断。

  “大哥——哦,不,参见皇上。”月牙儿莹满泪光的眼,净是复杂。

  “月牙儿,快则这样,放眼天下,你该是最了解我的女子才是啊!”刘子安弯身扶起向他行礼的泪人儿。

  “我都知道了。”她真该感谢刘子安不畏众目的反对,决意立她这蛮荒小国之女为后。

  同为帝王家的子女,她能体会他这么做,需有极大的勇气与能耐,尤其是对于一个谨守典章制度的仁君而言。

  “自苦”只怕是刘子安目前的处境。

  爱一个人便是因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夫君”苦,她又怎么能潇洒自如?

  盘踞胸间的紊乱好似要烧人一般,灼得她遍体鳞伤,灵魂的深处忽而惯郁、忽而沧桑,昔日的淡泊清逸早已不复见。

  “月牙儿,天可荒、地可绝,娶你为妻之念绝不更改。”刘子安搂着郎珞映的香肩,字字句句有如刀雕,深刻成形。

  “大哥——”欷觑幽幽传出。

  “在众人皆反对之际,当事人更该坚守原则,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刘子安托住她的绝美容颜,眼中两簇灿热火焰,诉说着他坚定的心意。

  月牙儿为之一震,从不知那个在宫外与她结拜的儒雅男子,摇身一变成了想挑战规范的君主。是佩服,也是感动。她月牙儿今生有此夫,夫复何求?

  打从她将王佩交予刘子安起,就认定自己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魂,只是没料着他竟是汉朝的天子!

  “你可曾想过,我们并非一般的平凡夫妻?”月牙儿顾忌地说。

  “那你在将定情之物交付予我时,可曾想过自己特殊的身份,也可能因下嫁我这个‘凡夫俗子’而招致贵国双亲,甚至是群臣的反对?”刘子安不给她说服自己的机会。

  月牙儿忆起当初执意下嫁他这身份未明的男子,根本没想过后果。

  “我只知道错过了这村,便没了那店。”坚决的眼神没有半点犹豫。

  “月牙儿——”他感动的拥住她,确切知道自己毅然排除众议选择她,并非她仙姿玉质的形貌,而是在于她看似荏弱,却在不经意处展现出强韧的气质,更为她坚决的选择,而无法漠视她的存在,并深深地嵌入心田。

  “大哥——”月牙儿瘠哑道。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牢牢地拥住她,听着那低啜声,安慰地抚着她的背脊……

  “叩!叩!”房门这时被小心翼翼地敲响。

  “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打扰吗?”牵挂不下的心,倏地敛下,绝冷地瞪着房门。

  “小的该死,可是刘公公带来皇太后的口谕——”陈有风战战兢兢的隔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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