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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狱卒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大骂:“你竟然敢吓我?我一定要给你好看!”狱卒疯狂鞭打,一下疼过一下的重击,犹如雨点似地不停落在他身上。

  狱卒残忍地重创那未完全愈合的伤,被这么一打,结痂整个撕开,皮开肉绽。加上乍醒不久的他还很虚弱,只能无力反抗地蜷缩在地,咬牙忍着鞭鞭入骨的痛楚……

  有一只纤细的手,探向他,阎逍倏地用力攫住,将来人拽下,大掌随即扣上对方的咽喉。

  “啊!”一声娇弱的惊呼传来,映入眼帘的,是朱履月吓得花容失色的惨白小脸,清灵水眸圆瞠,骇然地看着他。

  阎逍愣住,这才发现,这里是他的书房,那是一场梦,将他拖回过往的梦噩。

  他松手,闭眼靠向椅背,梦中的痛,仿佛还残留身上,心仍无法遏止地强烈撞击胸膛。

  第六章

  朱履月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我、我只是想……想为你拭汗……”她拧着手中的绢巾解释,颤抖的嗓音透着余悸犹存的慌乱。

  看到她被他的举止吓得几要哭了一般,阎逍紧绷的神色才稍稍敛起。他一抹脸,果然大汗淋漓,就连背上,也被冷汗湿透。

  “你来做什么?”来不及从梦魇中脱离的情绪不想让她看见,阎逍垂眸,冷冷说道。

  朱履月羞赧咬唇,方才惨然发白的小脸,如今绯红成一片娇媚的樱色。

  自那日为她上药,他就没再进过寝房了。虽然他们还是一起用膳,偶尔会聊个两句,但这几天,他都没再踏进寝房。

  她总会忍不住,想到书房瞧瞧他的状况,因为用膳时有婢女伺候在旁,她都不太好意思跟他说得太多。

  每一次,她鼓起勇气想去找他,想看看他,想多跟他说些话,但才走到园子,满腔的冲动就烟消云散。

  他会觉得她在逼他吗?他会觉得她很不体谅他的辛劳吗?许多念头在脑海转了又转,然后,她又很没用地踱回房间。

  今晚,他和人谈生意,没回来用晚膳。才一个晚上没见到他,她就不知怎么了,心一直慌,坐立不安,像什么都不对劲似的。

  好不容易听婢女说他回来,等了一阵,并没有等到他来。她好失望,结果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站在书房外的廊阶下了。

  “因为、我想……你和人谈生意,不晓得有没有吃东西,所以……所以送点心过来给你……”朱履月小小声地说道,为了找借口来看他,她把房里的点心盒整个提来。

  “用不着,这些点心你拿回去。”阎逍故意不看她,沉凝的语音依然没有波动。

  想到被她看见他陷于梦魇的模样,他就有股说不出的烦闷。

  他会如此失防,都是那场饭局所致。阎逸或许是想探他虚实,说要帮他引荐贵客邀他赴约,席间不断劝酒。为了不让阎逸起疑,他喝了不少,才会那么没有防备地坐在书案前就睡着了。

  这是在叫她走吗?朱履月轻咬下唇,觉得很难过。她好想再多陪在他身边一会儿,就算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也好,她想待在有他的地方。

  “你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肩?”她想到人家教她为夫君消除疲劳的方式,连忙开口问道。

  那双闪动着冀求和关心的盈盈水眸,揪扯着他的心。阎逍眉心微拧,原本寒峭如冰的神情,如晴阳融雪,缓缓化开。

  这几天,他一直没再进寝房,因为,他不想和她独处。和之前因为憎恶而回避她的理由不同,他是怕自己没办法逃开她的柔美,因她的关心失防、为她的娇羞失控。

  果然,像现在,她只是站在那儿,怯生生地说着她不擅长却又努力示好的话,轻轻柔柔的,他的防备,就溃不成军。

  阎逍无声地轻叹口气。

  “我好像有点饿了。”

  语音一落,即见她笑弯了眼眉,忙着打开点心盒。

  “你要吃什么?有豌豆黄、松子软糖、驴打滚、莲蓉卷糕……”她一样一样数着,突然发现,她竟不晓得他爱吃什么。

  阎逍没回答,探身拿了个莲蓉卷糕塞进嘴里。

  “这就够了。”快走吧,别再用那种惹人爱怜的表情看他,他如此退让已算太多。

  对朱履月而言,这一点也不够。忙着对他好的她,赶紧斟茶递上。“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娘做一些备在书房好不好?”

  阎逍想要冷板起脸,但对上她那双颊染着微红的羞怯小脸,他脸上的冰霜,怎么也无法凝结。

  这是他最大的恐惧,他所要让阎逸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和过去截然不同的阎逍——孤僻防备,因失忆无能,把自己紧紧束缚,陷在无力自救的窠臼里。

  而原本满盈的恨意及猜疑,让他的冷漠绝情做来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却被她给瓦解了。

  因为自责,因为心疼,他总忍不住想对她稍稍撤除一些防备。但他很清楚,只要他给了她一个笑,他就会想给她更多,想保护她,想对她温柔,他的冷硬就会再也筑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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