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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有一本书上说,每个人都只是残缺的一半,不是完整的个体,我们在世界上终日寻寻觅觅,就是为了寻求出自己的另外一半,拼凑起一个完整的人。

  但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份幸运,总是找错了那一半。

  若书上说得是对的,她敢笃定,他是她正确无误的那一半,有了他,她的生命将会完整、圆满。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际、发问,淡淡的扫过,像春风、像骄阳照应着她的生命,缓缓的吻印上她的眉间、眼底,一路顺着鼻梁滑上她的唇……    他的吻温柔细腻,像纹火缓缓地烘焙着两人的情意、慢慢加温催化、不急躁不强烈,却吻进她心灵深处,成为她的依归。

  他的下颚轻轻地抵住她的发顶,满足地喟叹一声。

  “我迫不及待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她不确定。

  明美的条件比她好上千百倍,他愿意抛下那些条件不去在意,是因为爱,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没什么太大道理,爱上就是爱上了,不管对方是乞丐、是年龄大上自己一轮的老人、是穷途末路的罪犯,爱上了就再更改不来。

  但是,她和他的家人并没有这层情感在啊!他们没道理放弃处处强过她的明美来喜欢她。

  “是的,只要他们一认识你就会明白,他们的儿子有多幸运。”抱住她,他喜欢这种互相依偎的感觉。

  把玩着她乌黑亮丽的发辫,他松开它们,一根根梳开、合拢、打结……好似捧在他手里的是百玩不腻的玩具。

  “为什么想把头发留这么长?”

  “我答应优太的,从此就没想过要剪掉它。”

  “优太?你的大弟?”

  “嗯!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今年刚上研究所,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拿博士。”

  “为什么?”

  “在我们家乡,‘博士’是个神化名词,每次大人谈到这两个字时,都会带着一脸向往,然后埋怨自己投错胎跑到四国这个穷乡僻壤,终其一生只能当个渔夫。那时优太不服气地对大人们说——谁说投胎到四国就只能当渔夫,我将来就要当个博士。大人听到他这么说,竖起大拇指宜夸奖他有志气,事情传开后家乡里的大人小孩一看到他,就喊他岩井博士,弄得他到最后好像不拿个博士就会对不起所有人。”

  “因此,当博士就成了他人生的重大目标了?看来以后我要教导我们小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说大话。”贤也笑着说。

  “提早立定大志向不好吗?”优子反问。

  “但是被一大群人逼着朝志向迈进,就太悲惨了。”

  他环住她的腰,亲昵地把她抱上膝间、贴住她的脸,像抱着小娃娃一般前后轻轻摇晃。

  从十岁后就再不曾有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她、宠着她,靠着他厚实的胸膛,她满心欢喜。

  “贤也,你的梦想是什么?”

  “小时候想当总统,中学时想考上一流大学,长大后想当老板证实自己的实力……”

  “以前的梦想你几乎都实现了,现在有什么新梦想?”

  “我想和我心爱的女子共创一个家庭,在忙碌工作后回到家,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在我孤独的时候有人陪在身旁倾听我的想法、在我快乐的时候有人和我一同欢笑、在我挫折时有人为我打气……我向往祥和平静的生活。你呢?也说说你的梦想。”

  “拥有你。”简短的三个字道尽心声,她要的不多,只要她的他专属于她。

  “你会拥有我的,就像我也拥有你一样。”是承诺也是誓约,在心中早已认定她是他唯一的妻、唯一的爱……

  他将倾其所能的保护她、照顾她、爱她……至死方休……

  门铃乍响,优子放下手中书本跑去开门。

  门外,是笑得一脸灿烂的贤也,他晃晃手上提着的两瓶葡萄酒,一脸诡谲地看着她。

  接过香槟、迎人贤也,她问:“什么事那么快乐?”

  “我做了一件我一直想做,却瞻前顾后的一直不敢做的事。”他坐人小沙发,拉着她的手环抱在他胸前。

  “说来听听。”扭过头,近距离对上他的脸,每个放大过的毛细孔都随着笑纹跃动。

  “前几天,明美的父亲邀我们全家去参加明美的生日会,我拒绝出席却让母亲驳回,理由是明美家想借她生日那天为我们订下婚期,于是我告诉父亲我和你的事,他们虽然没有反对,但仍然坚持我必须参加今天的宴会。”他起身寻来两个杯子。

  “然后呢?”心脏骤然被刮出两条血痕,狠狠地抽痛了下。

  “我在宴会里不到十分钟就想走了,明美缠着我,不让我离开,并带我到她父亲面前谈婚礼事宜。”

  “接下来?”

  “我告诉他,我很抱歉,很抱歉这些年的相处让我明白,我和明美之间有着跨越不了的鸿沟,若是勉强举行婚礼到最后只会以离婚收场,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我想提出退婚请求,不愿意再继续错误。至于退婚要负的赔偿责任我愿意完全负起,然后,我就离开了。”

  “你不该选择在她的生日会上,当这么多人的面……”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个顾忌,放心,当时只有我和她父亲在书房里,连明美也不知道我们说些什么,我想舞会后伯父才会和明美谈这件事。”

  “喔……”她漫应了一声。

  “你没问‘接下来呢?’或‘然后呢?”’他提醒。

  “然后呢?”她应了他的要求。

  “然后我驾着车子去买了两瓶葡萄酒。”

  “然后呢?”她又顺应他的眼神要求。

  “我到金饰店买了这个。”答案揭晓,他从口袋掏出两只男女对戒。

  那是式样很简单的指环,上面镶嵌了一个五克拉的主钻,周围搭上几个小碎钻。

  “岩井优子,请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伊藤贤也为妻?”

  “你这是求婚?还是扮家家酒玩游戏?”她斜瞪着他。

  “是求婚、是证心意、是表达我爱你,而且再过不久,我将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你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成为我的爱妻、成为伊藤优子,陪我走过这一生一世。”

  他的深情凝视,让她无从回驳。

  “你……”她的泪潸潸滑下,感动溶在胸口说不出话来。“我妈说过,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不可靠。”

  “我妈也是这么说,但是这些话已经在我心中酝酿了好久好久,再不说出来,就要酸掉、臭掉,你舍得我的心被酿得过久的爱情腐蚀?”

  “又是甜言蜜语。”

  “只对你一个人,别人无从分享。伊藤神父再问一次,岩井优子你愿不愿意嫁给伊藤贤也为妻?再不答应,这对戒指就要伤心地被扔进马桶冲走,永不见天日。说!愿不愿意!?”最后五个字他加强语气,胁迫优柔寡断的她立下决定。

  “我——愿——意——”她抱住他的腰,害羞地把自己埋入他的胸怀。

  “你这龟行的答话速度,会把你未来老公给活活吓出心脏病。”他略微拉开她,用拇指拭去她的泪。

  “换我问,伊藤贤也你愿不愿意娶岩井优子为妻,从此与她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她又哭又笑,未干的泪痕印在甜甜的笑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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