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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松开她,劭扬猛地想起,还要再过五天她才脱离未成年的少女期。假装没注意到她满面羞赧,假装他们之间很自然,假装懈寄生在他们头顶上,他们的行为不过是……某种礼仪……

  弯身,他找事情分散注意力,他把鱼饵分成无数小团,交到殊云手心。

  双手伸张,鱼饵撤入水中,不多久,饵香吸引了池底游鱼,一时间池面纷纷冒出无数张鱼嘴,开开合合,乐得殊云笑不拢嘴。

  这天,他们没吃到烤鱼,反而吐了一大堆心事,殊云说了专情的父亲和慧姨,也说了苏伯伯对母亲的眷恋爱情,并倾诉她的惶恐与幸福。

  劭扬说了自己的悲苦童年,和月月的轻狂年少,这场谈天让他们的心灵更亲近。

  知道吗?殊云好快乐,因为他说,他为月月封闭的心情打开缝隙,一时问,他恍若见到久末露面的阳光,璀璨金黄的阳光啊,带来一线曙光,他觉

  得,生活不再厌倦得令人难以忍受。

  殊云想这样做假设,假设他的人生因为她而有了新希望,这种归纳使她的幸福感加深加浓。

  圈起他的手臂,倚着、靠着,她的温暖来自眼前跳动的橘色炉火,也来自他敞开心胸。

  可是……隐忧在她心底扩大,爱他、不爱他,被他喜欢、不被他喜欢,矛盾压在胸口,隐隐的痛、隐隐的烦忧,明天会如何?不晓得,她只能把握眼前,把握两人为数不多的快乐。

  新闻炒得沸沸嚷嚷,全世界都在寻找失踪的谷劭扬。

  大前天,报纸说辛苹得了忧郁症,不吃不睡,天天上医院看心理医生。

  昨天说辛苹吞了安眠药,又哭又闹吵着穿红衣红裤要上吊。

  今天的新闻更劲爆,说辛苹闹自杀,因为她怀疑自己得了爱滋绝症,并指控劭扬是同性恋。于是,更多的八卦出笼,有人影射子健是劭扬的亲密爱人,有人点名曾经和他合作过的男人,所有的影艺头条都是谷劭扬的照片。

  真要这样才行?

  一段爱情值得女人拿自己的事业、一生去下赌注?万一输了呢?就算她的激烈手段逼他走了回头路,这样的感情是否勉强?

  殊云不理解辛苹,再怎么说,总是曾经爱过,用恨来为感情划下句点,怎能算明智?

  “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他是我哥哥,不是谷劭扬。”

  “对不起,最近他常被认错,心情很糟糕。”

  “对不起,对不起,我哥不是故意生你们的气。”

  殊云弓着身,不断对几个年轻学生弯腰道歉。

  已经走到门口的劭扬折回来,不由分说,拉起殊云离开小型书店。

  “多事!”走出门口,他丢出批评。

  劭扬说不做圣诞节布置,仍是带了她到书局买材料,只不过乡下地方,能买的东西有限,他们买了保丽龙、壁报纸、棉花、装饰金葱和剪刀、树脂等,他计画亲手为殊云动手做一棵圣诞树。

  没料到,即便是乡下,认得谷劭扬的人还真不少,才付帐,就让眼尖店员的一声惊呼,引来几个正在购买东西的同学众拢。

  头戴鸭舌帽、太阳眼镜的劭扬满脸酷,不肯多说话,直身往店外头走。殊云不得不一面弯腰道歉,一面对大家解释错认。

  劭扬的手握住她的,她的手很冰,小小脸颊冻出两坨粉红色,走出书局,嘶地,抽吸气,冷透了。

  走向停车处,劭扬把自己的口罩戴到她脸上,很大口罩、很小的脸,殊云半个脸和一部分眼睛被遮蔽。

  他看着看着,原本被辛苹炒出的热闹新闻,弄得心情大恶的劭扬笑出声,先是断断绩续的笑声,然后接成串,一串一串,连续不断。

  他笑得前仆后仰,笑得心情爽朗,阴霾不见了,他的眼底只有殊云滑稽的俏模样。

  “很好笑吗?”仰头,她努力望他。

  “嗯。”

  他顺顺她的长发,把掩到脸颊的头发全拨到脑后,塞进她背后衣服。

  他的手也冷,贴进她细细的背脊里,她倒抽气,拱背,双手缩上胸前。好冷!”

  她拱背,他的手卡在她的背和衣服中间。

  凝视她,他又大笑出声,酷酷的他笑开,融出一地鲜黄芬芳奶油,浓浓的、稠稠的、香香甜甜的奶油,流进她心问。

  打开大衣,张开大手,他将她揽进怀抱问,用大衣将她环在胸前,贴合的两个身体相依,殊云听的见他的心跳声。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微微的波浪,像夏季海洋,赶走冰冷。殊云用力吸口气,冻得红通通的鼻头,在他怀问磨蹭。

  圈住他的腰,靠在他坚硬胸膛,温热染上心染上情,染红了她的爱情。

  相拥多久?不晓得,她闭眼睛细数他的心跳,那平和的心跳声呐,笃笃笃,一声一声,声声在耳膜里盘旋。

  好爱,爱极了他的拥抱:好爱,爱极了他的体温;好爱,爱他的心,爱他的才情,爱他是谷劭扬不是别人。

  从今天起,她要一天抱他一回,不管是耍赖或是纯粹体贴:从今天起,她要一天看他百遍,不管她的眼光会不会困扰他的心境,打扰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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