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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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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日后要和殿下喝交杯酒的,万一在洞房花烛夜睡得不省人事,岂不蹉跎了良辰美景?”李凤书娇笑道。 “我和殿下不、不会的……我们只是……只是朋友。”连连挥手,才一口酒就让我大舌头。 我很怕她们把我算进姊姊妹妹团体,可千万不要,我和她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别逼我接受同样的检验标准。 侧过脸,我看见施虞婷忿忿然的眼神,和穆可楠幸灾乐祸的浅笑,开始坐立不安。 “别哄我们了,可楠妹妹已经把姑娘和王爷在战场上发生的事说给咱们听。听说,姑娘一直和殿下同一营账,孤男寡女……”李凤书脸红,掩咀一笑,那暧昧表情像在看爱情小说,而且是看到“精彩”处。 施虞婷抬高下巴,不屑目光扫向我,讥诮一笑道:“虽然殿下不是个会辜负女人的男子,可姑娘多少得顾虑一下名节吧?万一闹出什么事,岂不是拖累殿下的名誉?” 还能闹出什么事?顶多闹出人命来呗,像穆可楠那样。 我叹气,随口敷衍:“夫人过虑了。” “很多事宁可过虑也别少思,身为太子妃,对太子的殿下名誉自然是看重得很,我们担心丑闻传出,传到父皇母后那里,大伙儿脸上都不好看。”穆可楠阴厉的眼神让我的背脊发凉。 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穆可楠的目光让人难承接,我的心悴悴跳个不停,口干舌燥,下意识端起杯子,忘记里头装的是酒不是茶,仰头一喝,又被辛辣滋味呛得发现自己做错。 早知宴无好宴,这餐注定难消化,还是得硬着脖子坐着,低着头,我脑袋轰轰作响,耳朵里听着她们在聊皇上给穆将军升官、穆家老爷封了公侯,施虞婷的哥哥因治水有功,现下又成了殿下的舅爷,往后升官、鸿图大展指日可待…… 唉,这是生为女子的哀歌,恩恩爱爱比不上为家族坐高台,可怜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也可怜天底下女子,明知哀歌难,还是得一曲一曲接着唱。 “吴姑娘家居哪里?”李凤书突如其来一问。 “我家里人都不在了。”睁眼说瞎话,我看见穆可楠的眉梢高高扬起,微微的愠色贴入眼帘。 “真的啊。”李凤书沉吟须臾,笑着握住我的手。“往后别担心,安安稳稳在这里住下来,姊姊会照顾你。” 我回望她的脸。那年,郁郁不得志,眉间蹙起多少薄怨,几度被常瑄挡在门外,一碗奶子还让我拿去作了科学实验;而今,名正言顺,成了太子妃,阴霾尽扫,眼底眉梢净是幸福。 一个男人身上蕴藏着多少能量,能在转瞬间改变女子的性情命运? “谢谢太子妃。” 我又坐了一会儿,明知道不能喝酒,还是在李凤书的劝诱下多喝了几盅,我脸红得像螃蟹,身子轻飘飘的,脚步虚浮。我连连甩过几次头,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再继续下去,醉态尽出可不行,连忙起身告辞。 李凤书本欲再留,我便装出语无伦次。 “留、流?哦,小桥、流水、人家,枯藤、老树、昏鸦……不对,不应景。应该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这酒入愁肠心越愁,不喝了、不能再喝了。”我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李凤书看着我的丑态,笑得前俯后仰,说:“姑娘哪儿来那么多的愁?说给姊姊听,姊姊一一替你消除。” 我咯咯笑着。“愁啊,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施虞婷淡笑道:“春风全待在她家墙篱内了,还有那么多愁,那可教我们怎么办才好?” 我听见,可假装没听见。 “算了算了,醉言醉语的,虞婷妹子翻什么醋汁。”李凤书说罢,让人来扶我。 我顺势靠在婢女身上,准备离开水榭,没想到,在行经穆可楠身边时,她突地伸出一腿绊了我,我差点摔跤,但……我没摔成,她倒摔了! 这不符合科学原理嘛!我醉了、她没醉,伸脚的是她,我只是没跨过,而且我站着重心高,她坐着重心低,不管怎么样,都没道理会把她摔在地上…… 即使脑袋有些昏沉,即使酒精成分让我的动作变得迟钝,但我还是能分辨,什么是陷害、什么是以假乱真。 紧接着,一阵惊呼忙乱,原本扶住我的婢女松开手,一群人全挤到穆可楠身边,而我呆呆地站在原位,呆呆地看着她们前呼后拥地护着穆可楠,呆呆地闻着空气里传来的淡淡荷香。 身边突然刮过一阵风,我的脑袋陡然清醒几分,等回过神来,只捕捉到一群远去的背影。风儿柔柔地轻抚,叶儿沙沙地低鸣,周遭空气一片死寂,我猛地打起冷颤,垂下头,咀边衔起苦笑。 斗争……开始了吗? 不知呆站了多久,末了,是小福、小喜听到消息,把我从荷塘边领了回去。 小喜气极败坏道:“姑娘,不能喝酒作啥逞强?万一可楠夫人出了事……那可是太子殿下第一个孩子呀!” 出事?我轻笑。出不了事的,她可以陷害我,但不必动用这么大的成本,她同李凤书的战争,还得靠肚子里的小孩帮忙。 想起李凤书,我忍不住叹息。善良大肚的她,是否早已注定在这场女人战争中败阵? 但,落败也好,她这样软弱温良的亲厚个性,根本主持不了庞大后宫,如果铁血无情是登上帝位的不二条件,想坐上后椅、母仪天下,岂能没有相同条件? 一回屋子,我就爬上床。 小喜、小福仍不停在我耳边低声碎碎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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