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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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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她终究没有勇气看。 轻轻地、悄悄地,她退后,一步步,退回房里。 缩进被窝间,她闭上眼睛,想着餐桌上的麻婆豆腐。第一次,她做这道菜,他吃掉整锅白米饭,他说:“要不是你的功课太繁重,我要在纽约替你开一家餐馆,保证两年内,你变成富婆、我变成大富翁。”那时,她的心甜甜的,以为富翁、富婆是天生一对。 她很厉害呢!她把他的“肉胃”变成“杂食胃”,他肯吃青菜,也肯吃五谷米饭,虽然她煮五谷米饭时,他都要问:“干嘛煮这么念烂的饭。” 她会笑着替他添上满满一碗,说:“我要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活那么久做什么?”他问。 “以后清明节要拜托你啰,记得帮我带提拉米苏,那是我最爱的食物。” “白痴。”他瞪她一眼,然后,三口两口把饭塞进嘴里。 他们的关系,很多是建立在吃上面。他老嫌饭菜不够咸,她说她同情他的味蕾,然后经过几个月折磨之后,他居然说外食东西很咸。这件事让封铃学会,他今天不爱的东西,也许明天就爱了,他是个弹性很大、适应力超强的男生。 于是,她笨了,她开始相信,只要努力维持两人间的亲密,或许有一天,影子成为形体,加入他的最爱,赢得他的心。 幸好今天诺门、赛恩连手打破她的固执痴愚,教她清楚明白,爱情和食物不能分在同一类。 她和他……毕竟遥远…… 抱着棉被,门外的热闹隐约传来,她闭上眼,任由眼泪在颊边蔓延。 深深,人散去。封铃披上外套,走入客厅。客厅里留下欢乐之后的狼藉。 今晚,所有人都很尽兴吧?这样子……很好。她喜欢关帧快乐,抑郁不适合他。找出塑料袋,把地上的垃圾收齐。搬来椅子,踩上去,把天花板上亮晶晶的缀饰拔下来,再将殷子收进洗碗槽,拧来抹布,用力擦拭桌上的污渍。 她不思考,她放纵自己想象,想象他们和好,他们的关系回到过往。 他没有她要的爱情,但他给得起友谊。他不爱她,但他对她有保护欲,得不到全数,能分到一点点关爱也好。 不都说了吗?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为什么非要前进?为什么非要把美美的空间打破,让自己狼狈不堪? 关帧的房门打开,封铃停下动作,转头。 他们面对面了,没有其它人在场,只有他和她。封铃放下抹布,双手在裤管上擦擦,她压抑渴望、无助与伤心,慢慢走到他面前。 “对不起。”她深吸气,说话。他的头发散乱、胡髭从下巴处冒出来,清冷的眼光一议她有一丝胆怯,可她不想放弃机会,深怕他离开,两人又是几个日夜碰不着面。 “对不起。那天你喝醉了,我应该推开你,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封铃把错抢先揽上。既是她的问题,她招认。 关帧脸庞浮上冷然。 凭她?全身上下没几两肉的女人,推得动他这个庞然大物? 他是在生气,但不对她,而是对自己,因为他酒醉乱性,欺负未成年少女,他有很深的罪恶感,严重到无法面对她。 今晚,他进门,眼光掠过一群高大身形,落在她身上。 她瘦得不象话,下巴尖了,红红的双颊转为苍白,进房间的背影带着萧索凄然。 关帧明白,这些天,他不好过,她一样难熬。 同学离闲后,好几次,他想敲开她的房门。没动作,是因为他还没想到该说什么,直到客厅传来响声,他没多加思考,直觉出门。 关帧不讲话,她慌了手脚,急急找话说:“那个晚上纯属意外,事情发展不在估计内,没关系,我们都是……”该死,她连“我们都是成熟男女,谁也不必为谁负责”这种话都没有资格讲。 他一贯沉默,静静望她。 “对不起,原谅我,我保证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她一退再退,退到他想要的安全范围。 他叹气,大大手掌抚上她削瘦脸颊。 该承担错误的人是他,他怎么会让这个未成年少女给承担了去? 他想认错,但拉不下脸。 封铃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他不生气了吗?“别气我好不?让我们像以前一样,我给你带便当,晚上我们一起吃饭聊天,偶尔出门逛街。我保证努力当封铃妹妹,不再给你捣乱、添麻烦。”她伸出五指,指天立誓。还认错?关帧听不下去了! “笨蛋。”他的大手落在她发梢,把她的头发揉得跟自己一样乱,然后一个用力,将她勾进怀里。 她的笨,天下无人能及。她抢走他该说的对不起、她被欺负了,还在哀求他别生气。 这种女生绝对不能放出去,她一出门肯定被外面的豺狼虎豹吃干抹净。 他的动作安慰了她的恐惧,在他怀里,她重拾安心,抓起他的衣角,满足喟叹。 “只有你了。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连同学都很少互动,我很害怕,哪天你也不理我了,该怎么办?我害怕孤独,一个人的寂寞,会把人的生气消磨殆尽,我不想被孤独追着跑……” 她的喃喃自语,一句句落进他耳里,勾起他的心疼。 她没有亲人,是上天害的,至于后面那两项,他承认,是他的杰作,他的确有义务理她,把她的孤独踢掉、埋掉、烧掉、摧毁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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