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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在门边等张总管来带我,不小心挡住她的去路。”

  “这点小事就动手?她真是被骄宠坏了。”摇摇头,他摇不去两人间存在的血缘关系。“或桦的事,已经弄的全家大乱,她还不知节制。”

  “二少爷,他发生什么事情?”

  “听说他顽劣不堪,让夫子气得执教鞭打,再不久发生夫子偷盗之事,或桦有了借口,硬要玉姨娘告官,没想到夫子居然在牢中上吊自尽。之后府里风风雨雨,有人传言夫子阴魂不散,再加上或桦失足落地,大家更是绘声绘影。”

  不!这不是真相。爹爹死得冤枉,他没偷盗、他没上吊,他只是一个对世道无力的老实男人,在财富权势中,他救不了自己。她恨!她怨!

  “你相信鬼魂之说?你相信夫子会夜夜回门,寻苏家人还他公道?有没有可能事实并非如此;有没有可能,有人明了真相,却不敢大声说出?若真如我推论,他死得何其无辜!”咬住唇,予蓝忍不下激昂情绪。

  “我不相信鬼魂,但我相信善恶有报,我回到这里、听到这事,很伤心却无力改变,我跟爹爹提过,玉姨娘说她有让人选银子到夫子家抚恤。我不知道这些银子能弥补他们多少,但一条人命……苏家注定要欠下这笔债。你呢,你相信鬼魂之说吗?”。

  玉姨娘说谎!要是有这笔钱,她们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状控苏家诬告。

  “我希望有,这样我爹娘就能常常回来看我们……”她更希望爹的魂魄能向欠他的人追讨欠债。

  “予蓝。”他唤住她。她的落寞或浅全听进耳里。

  “什么事?”

  “十年后,我们把青儿、橙儿、墨儿全接回来一起住。”她是他的亲人,她的妹妹自然都是他的亲人。

  “这里是你家,又不是我的家。”

  “你把钱存好,十年后,我们一起搬出这里,盖一幢属于我们自己的家。”这话是承诺也是证心,他执意和她不分。

  吐出长气,她再度将他和苏家划分距离。

  “嗯!你也要用心学医,好帮别人治病赚银子,要养活四个女人可不容易!”

  “有这么会持家的孟予蓝在身边,我才不担心。”他说着笑开颜,眉间郁色褪尽,他有了十五少年的青春气息。

  “不防我?哪天我把银子全拐跑了,到时你找不着我,喊冤没人理。”

  “你会吗?”他仰着头,问得认真。

  偏过头,她认真想过。“我不会。”

  “为什么不会?”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不知道。”她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不准说不知道,仔细想想,为什么不会?”

  “因为……因为……因为你是亲人啊,我怎么可以扔下亲人自己跑掉。亲人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哦!”话说完,她扭身离开。

  他笑了,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他的心有了归依。

  第三章

  花开花谢,转眼九个年头过去,予蓝长成个娉娉婷婷的少女,或浅也是个二十四岁的俊秀青年。

  他们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感情与日俱增;她懂他、一如他懂她,他们已经是不能被分割的个体。

  他们和前头的“苏家”,是不太有关系的两个世界,他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井水河水不相交替。

  偶尔,宜娘会带女儿采铃过来看看他们;偶尔,他们会上仁济药铺认识药草;偶尔,予蓝会从外面带回来“苏家”的消息。除此之外,他们和苏家人的交集少之又少。

  和风徐徐,杨柳拂过水面,在湖面上撩拨出小小水波。

  或浅倚着树木,提竿垂钓,予蓝靠着他的肩背,懒懒散散地拿着一册神农本草经,慢慢念道:“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久服不伤人……中药一百二十种为臣,主养性以应人,无毒有毒,斟酌其宜……”

  或浅听的专注而用心,连鱼儿上勾,他都毫无知觉,还是予蓝发现鱼儿在水中挣扎,跳起身来猛喊。

  “快点快点,它要逃走了。”

  或浅才恍然初醒,拉起鱼竿,和水中物奋战好一阵子,才将鱼拉上岸。

  “晚餐有鱼可以吃哕,你想吃红烧还是清蒸?”她上前抓起鱼,鱼还不甘就范,在她手中翻动。

  “都好,你做的菜我都喜欢。”收起竿,他在草地上摸索着,捡回神农本草经。

  这些年,他早将爷爷留下来的医书熟读,他识得各色药物,精通医理,在予蓝的鼓吹下,他也开始为自己的眼睛做诊疗。

  “那……你待会儿帮我拔几棵青菜、一条萝卜,加上我早上捡的几颗鸡蛋和这条鱼,我们晚上加菜。”把鱼放进竹篮里,盖起盖子,她走近他。

  “为什么要加菜?”

  “你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帮你作寿。恭喜你,二十四岁了,二十四……好老罗……马上就要变成白发老公公。”她笑着勾起他的手臂。

  “作寿……你记得我的生辰?除了娘之外,只有你记得我的生辰。”

  “你是我主子嘛!我不巴结你,要巴结谁啊?老主子,要不要打开去年酿的桂花酒,来个月下弄影?”她说得轻松,不乐意见他的好心情蒙上阴影。

  “我老,你不是也老?很多姑娘在你这年龄都作娘了。”

  “你嫌弃我老?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服侍你,把你照顾得妥妥贴贴,我会显老还不是照顾你照顾累的。”

  “所以罗,我欠你太多,今生只能以身相许。”

  “你要以身相许,我还不肯接受呢!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何况,苏家的饭碗太难端,我没那个本事。”

  苏家两个字常能挑起她的愤怒,但在大多数时间里,她逼自己忘记他是苏家人。

  “端了那么多年,我也没见你砸锅。”

  他笑说。

  “那不一样,你们家的玉姨娘可不是好惹人物,和你攀上关系,岂不自寻死路?除非,你有本事把她赶出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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