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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不久,他们并坐在马上,置身在将军府后方的梅林。

  这里,在格格未去世前,他们经常来,一来就是整个下午,格格和将军并辔骑马,她弹琴、彩苹准备点心……

  她总是偷眼瞧瞧将军,看着格格和将军的亲昵,她幻想着,躺在宽阔怀中的女孩是自己。

  她常告诉自己,影子本就不该爱人,影子能看着主人被爱就是幸福,于是,她很幸福,因为,她的主人正在享受幸福。

  过去了,都过去了,那段看着他和她幸福而幸福的日子过去了,而这段扮演主子接受他疼惜的幸福也将告罄,剩余的还有什么?

  剩下与君别后泪痕在,年年着衣心莫改?背靠他的胸怀,她要纵情享受最后温暖。

  “青儿,大婚的日期定了,下月初七。”他猜她会心伤,但不肯去多想她的心伤。

  “我的动作要加快些,否则喜服会赶不及。”笑在泪光中闪烁。

  “皇上的赐婚圣旨里,要我将侍寝全送走。”话落,他的心在胸间隐隐抽痛,是心疼亦是心怜。

  爱她是事实,他再不能否认自己的心意,但这却是个不能公开的事实,公开了对她的爱,要教玉歆情何以堪?

  他的手下意识地环紧她的腰,没安慰过人,他不晓得自己的方式是否正确。

  终于轮到她了吗?从柔柔离开时,她就计算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被遣走,然后,一个一个,连最晚入府也最受宠的羽裳离开,她就明白快了。

  虽然,他保证过不送走她,但明珠格格对她的愤慨那么明显……他终是敌不过明珠格格的要求……圣旨,嗯,很棒的借口。

  “十日吧!十天内青儿将喜服赶出来,就马上离开将军府。”她给他一个安心时间,她不会赖着不走、不会哭、不会闹,更不会忘记他最欣赏她和别的女人反应差异的“特别”。

  “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我在郊外帮你购得一栋别院,现在正在整修中,等整理过后,你就可以搬进去。”

  看来,又是这张酷似格格的脸为她造福,不过……不需要了,她正努力让自己从梦中醒来。

  曾经她幻想过他的爱,现在不了,他的爱……求得太难;曾经她幻想过一生一世,现在不了,配她,他太牺牲;他有皇上赐婚,有个能让他微笑的富贵格格为妻……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物。

  “谢谢将军。”他不习惯她说不,所以她把不留在心间。

  “那里环境很好,你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回头,她特意让他看看自己脸上的“安心”。

  秋天了,枯黄叶片纷纷落下,落在地上、落在肩上、落在她的发稍,青儿抬手为他摘去发间凋零,干净的笑,一如干净的她,吾本洁来还洁去,来过,走过……够本了,去时别忘记带走一箩筐“曾经”,那将是她最珍藏的宝藏。

  握住她的柔荑,暄烨轻轻在上面烙下一吻。“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但是不够好到能放进你心间。青儿转回头,偷偷在心里说话。

  “这些日子若非有你相伴,我熬不过这段艰难。”

  “不对,将军很勇敢的,有没有青儿您都会走过来。”他在她心中是百折不摧的巨人。

  “但是绝不会走得这么轻松,我很庆幸自己在九年前突发的善心。”

  “好人有好报啊,您救我,我陪您,我们是互相扶持的同生植物。”

  “同生植物?我喜欢这个说法,这代表我们谁也离不开谁,终是要一处归宿。”只要有爱就会一处、就会同根相生是不是?他和青儿有心、有情、有爱,那么……他们就该不分,就该相守。

  他对玉歆有愧、有挣扎,也有很多很多抱歉,在往后的婚姻中,他会尽力弥补;至于青儿,他的爱不容否认,只能掩盖。

  自背后环住青儿,他将她整个纳入自己怀中。

  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变得重要?细思量,若他是硬石,她则是涓涓细流,一点一点在他身边流过,渐渐……清水涓滴,她腐蚀他的心,进入他的身体,成为他不能分割的部分。

  他在说笑?上有圣旨、他心中有玉歆格格、接下来新加入的明珠格格……他们要怎生“一处归宿”?

  小手贴覆在腰前的大手上,他磨出厚茧的掌心带了温存,舍不得啊……舍不得这样一双大手……

  不说话了,他们在彼此的体温里寻到慰借。安安静静走过一段,耳边马蹄叩叩,敲在地板上,宁静的幸福也随之烙印。

  “怕不怕寂寞?”他突如其来问。

  “怕。”她实说。

  “要不要养一只猫咪?”

  他的问话勾起她许多联想。

  他想拿她当影子豢养起?他预估了她被豢养后将会寂寞?他……留下她,纯粹是另一种保存对格格思念的方式——在他走入婚姻之后。

  “不,猫咪该和它的同类一起生活,我不该为了自己的寂寞制造它的寂寞。”她不单单是影射了,她在自怜,用怜惜猫咪的心,心疼自己。

  暄烨深思青儿的话,她意指他为自己的快乐,制造她的寂寞?

  暄烨追问:“你不愿意独自到庄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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