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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岁的女孩应该像织语那样单纯快乐、生命中只有阳光,不该像她这样晦暗阴霾、悲愤痛心!是经历过多少磨难,才造就出她这样的性格?伯墉皱起眉头,他冲动地想将她带在身边,用爱灌溉她贫瘠的心田,用爱心包容她的仇恨,用关怀抹去她眼底的阴沉。让她的生命再度丰沛、再度灿烂光明。

  "织昀……我不是……"罗献庭喃喃地跌坐入沙发中。"我失去她了,完完全全失去她了……"

  看着敬爱的师长倒下,伯墉的冲动化成行动。"不!你不会失去她,我去把她带回来!"他没微询任何人的意见,不假思索地夺门而出,奔驰的脚步追逐着织昀的背影……

  跑出榕园,伯塘看见织昀失速的身体往大马路上奔驰……

  "等一等,危险!"他的声音淹没在震耳的煞车声中,眼睁睁看她的身子子高高弹起落下伯墉的心脏瞬间封冻,尖锐的刺痛催促着他奔上前抱住她……

  第三章

  冷空气自出风口传来,冰冰凉凉的温度贴在织昀的脸上,她逐渐醒转,在清醒的同时,疼痛也开始侵袭她的知觉。睁开眼,适应了灿然的光线,她发现自己正对上伯墉带笑的眸子。

  好爱笑的男人,他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笑,仿佛世界上都没有事可以为难他。

  为什么他可以笑得这么理所当然?痛苦中的人最恨人家笑出一口白牙,好似在嘲讽别人的不幸。别开脸,她告诉自己——她讨厌他的笑。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会痛?"他帮忙把床摇正,走到床的另一边,让她能半坐着和他说话。

  她摇摇头,倔强地否认了痛觉。

  "逞强!你身上有很多处瘀伤,一碰触到就会痛得你龇牙咧嘴,正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语带幽默说得轻松。

  "你的同情心真丰沛。"她挖苦他。

  "我赞成你的说法,因此我会给你足量的止痛药,不会让你美美的脸扭曲得太难看。"

  低下头看到自己两条上厚重石膏的腿,倏地,她飞蹙起眉。"我的脚怎么了?"

  "断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等它们复原后就能又蹦又跳,跟没受伤前一样好用。"

  "要多久才会好?一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没你想得那么久,有点耐心。"

  她啮咬住手背,久久不说话。这是织昀发愁时的习惯动作。

  见她愁眉不展,伯墉安慰说;"你就当脚在美容护肤好了,等卸下这层‘敷脚霜',你的脚就会变得‘白抛抛、幼咪咪',女生对于爱美一向很舍得付出的,是不是?"

  "给我一个确定的日期,我要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她横瞪着他那张微笑不曾退离的脸。

  "嗯……我想想……对了!等我一下。"他沉吟一会儿,既而转身离去,等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时,已是五分钟后的事了。他捧着一个花盆,递向织昀,绿油油的叶子将苍白的病房增添了生命力。

  "你要我吃中国草药?"不会吧!想起那种恶心味道,她开始有呕吐的欲望。

  "想哪里去了?我要你好好照顾它,等它开花时,我保证你就可以出院了。"他被她的想像力惹得发笑。

  "要是它开不了花,我就一辈子出不了院?"植物能告诉她出院日期?他还真科学。

  "我没那么恶毒,不会找棵不开花的植物来欺侮你。"

  "请不要敷衍我。我的脚是不是好不了?"

  "你是对全天下人都抱持防备之心,还是独独对我的开刀技术不具信心?"

  "你操的刀?一个实习医生?"她推测使他的年龄顶多是个实习医生。

  "我建议你试着信任我。"他热络地说。

  "对不起,我从来不认识‘信任'这个字眼。"她冷冷的回应。

  "那么就让我来当你的启蒙老师,教会你‘信任'。"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对她抱持那么多耐心。

  "怎么又不说话?不是被撞傻了吧?"伯墉坐上她的床沿,试图引出她的心思。

  "你是心理医生吗?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她继续张牙舞爪,难道他感受不出他有多令人讨厌吗?

  "我虽不主修心理学,但多少有些涉猎,况且心理会影响生理是人尽皆知的,你要快快乐乐的,伤口才会复原得快。"

  织昀撇开头,不想看见他那对善于说服人的眼睛。

  "你从来不笑的吗?"他不放弃地绕过病床,再次迎向她的脸。

  "对不起!我的脸做不出‘微笑'这号表情,如果你想看笑容,建议你打开门、走出去,到别的女人脸上找找,机率会大一点。"她没察觉这句话里的酸意有多重,理所当然地顺口说出。

  "看来,你的人生贫乏得很,除了‘信任'、‘微笑'之外,回回你缺少的东西还不少。没关系!我的人生资源非常丰富,我来帮你把不足的部分补齐,让你活得生气盎然、不再有缺憾。"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你对每个病人都这样吗?"

  "怎样?太鸡婆吗?如果你的意思是这样,那么我要回答你——不!我只对你一个人‘大费周章'。"

  "为什么?"她抽丝剥茧地追问,她强烈地想窥探他的心态。

  "因为你是特殊的!"在他心里,她一直是特殊的。

  自从他远远地瞥见她在榕树下的单薄身影时,他就知道他们终会扯上关系,不论是哪一层关系。

  他的话让她的脸颊浮上一层红晕,"我不认为自己特殊。"

  冷漠的语气出现软化。

  "你当然是特殊的,至少我们之间还存有着‘特殊关系'。"

  "特殊关系?"她不解,除了病患与医生,他们之间还有其他关系吗?

  "你忘记了吗?我们是一家人?"他提醒。

  "一家人?"她想起他和织语的文定。

  "是不是我解释得不够清楚?请你仔细听好,我们不是一家人,永远也不会是。我跟罗献庭、罗织语没有任何‘关系'。因此,请你眼里不要再以‘特殊'看待我。"她激烈地挥过手,吊在手上的点滴被扯落,一缕鲜血自血管中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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