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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你不用担心我有没有吃饭,记住,我们只是室友关系。”

  笑容悄悄退位,下一秒钟,她以为自己又要说对不起,和小时候一样,但是,他没给她机会,砰的一声,房门关起,他把自己锁入房内。

  迅速转身,育箴小跑步回房间,食指放进嘴里啃啃啃,啃掉一层指甲屑。

  冲到镜子前面,她看住镜中眼眶翻红的自己,呼吸、呼吸再呼吸。

  “无所谓的,本来就是你不对,是你忘记你们之间的关系叫室友,忘记你们的同居成立,是因为一张契约,是你笨了,不是他的错。”

  拿起面纸擤掉鼻涕,她鼓励自己,没事,待会儿将雨过天青。

  拿起公事包,她找出里面的资料,跳跳跃跃的是文字,鼓鼓噪噪的是心情,她没办法定心。

  人越老脸皮越薄,要是在以前,她肯定贴上前去,一百句对不起,一千句对不起,总要说到他脸上的乌云散尽,说到他的矮黑人表情恢复王子俊容。

  走到化妆台,拿出她的合约书,一条一条、一款一款,她念出里面的内容,提醒自己别忘记,他们之间没有她想像中亲密。

  念过一次又一次,她念出平静心情。

  轻轻吁气,她安慰自己,没关系,说不定时光转移,他们会渐入佳境;说不定他是短暂心情恶化症,过了明天,他们将相处融洽,一如月前,在台南故乡的下午,在椿树下、冰店里愉快聊天。

  客厅电话钤响,育箴走出去接,电话那头是个女人。

  “喂,你好,请问找谁?”

  “我是周蓉蓉,请问苏博承先生在吗?”

  周蓉蓉!?冷不防的三个字揪起她的心,她被逮个正著。

  紧咬下唇,她以为他和周蓉蓉已经成为“故事”,看来身为律师,她的推理能力有待加强。

  “请稍等。”

  抚抚沉痛胸口,压抑,育箴走到博承门前,敲叩两下。

  “你的电话。”

  她连喊他的名字都不敢,深怕话筒传进她的声音,害对方误会他们之间,打乱他和周蓉蓉的关系。够懦夫了吧?

  博承面无表情,走出房门,略过她,直奔电话。

  “喂,我是苏博承。”

  一听到她的声音,明显地,他两道浓浓的眉毛下弯,弯出两道优雅弧形。他不生气了?

  原来,周蓉蓉是他的消气筒,难怪,一个不认为婚姻具有意义的男人,愿意走入婚姻,她一定是个特殊到不行的女生!

  育箴低头,走进房间。

  “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再这样下去,就算用绑的,我都要绑你到台湾。”他对电话那头说。

  来不及关上门扇,他的话钻入她耳朵,是责备,但每句都带著浓浓关怀。

  “最好是这样,我不希望两头担心。”

  两头担心?一头是台湾的事业;另一头……他的心挂在周蓉蓉身上?

  育箴选择当缩头龟,迅速关上房门,再也不听他对周蓉蓉的关心。

  把文件摊摆在床上,一张张杂乱无章。无章序的不只是公文,还有她的心情,纷乱……

  她的工作因心情滞碍,她的耳朵不肯专注,自动拉直,窃听门外声音。那是国际电话啊!他们一聊聊了将近两个小时,谁说分手男女不能成为好朋友?他们不就是最好的见证?

  或者,他们从未真正分手……念头闪过,育箴心惊。

  那么,她原本不定的婚姻不就更加岌岌可危?她假戏真做的梦想不就必须暂停?

  不要想!不要再去想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弄清楚,你们只是室友,所以,请专心工作,OK?

  用力紧闭眼睛,再睁开,她逼自己进入工作情绪。

  “对于监护权的争取……”

  门被敲开,好不容易定下的心,又移了位。

  育箴走到门前,拉出笑容,打开门。

  “我可以进来吗?”博承问。

  他的心情好多了,因为刚刚那通两个小时的国际电话?

  育箴酸了酸心,涩涩的苦味卡在喉问,吞咽不下。

  “请进。”她大方,让出一条道路。

  博承进门,看到满床、满地的文件,他回头笑问:“你在工作还是在战争?”

  “我的工作和战争性质差不多。”跪在地上,她把一张张档案资料归位。

  “最近接了什么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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