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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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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问他痛不痛,只是喉头哽咽,发不出声频。 “我不痛,但心空了,到哪里都空荡荡,我的灵魂被抽掉了,我笑,因为不得不笑;我吃,因为不得不吃,我唯一做得好的事,是思念你。” 那么严重?是夸张了吧! 芃芃离开,他一样工作生活,一样开心笑语,她不信他,她宁愿相信爱情是男人的小部分,却占住女人重要生命。这就是爱情荒谬处之一。 “子翔笑我咎由自取,笑我三十岁的男人尚不懂真正爱情。他错了,我很早就懂,在你搬出家里的第一个月,我就明白芃芃是我的责任,可你不在身边,没有快乐作认剂,责任变成沉重负担。” 她不语,全因直立式床垫太舒服,在寒冷的二月天,她失去这样的温暖,已经若千年。 “我到医院找你,想对你说明一切,问你,我可不可以重做选择,我要选择你,但请求你让我负担芃芃。” 是吗,那天他想重做选择?早说啊!她会同意的,她可以不小气,可以接受芃芃,只要她是他心中的第一。 可他的话题为什么绕着她的菜跑?他的表达力很糟,糟到让他们白白错过。 “我们没谈到主题,你就藉着开刀离开,我守在医院门口,心想我们没有吵架、没有决裂,只要好好谈,就能回到从前。我等到深夜十二点半,时间经过很久,久到把人大卸八块也足够了,你怎没离开手术室? 我发疯般四处找你,你消失了。方爸方妈、曲易曲平、医院、连那个该死的石邦隶我都找过,没人知道你在哪里。到最后,我没辙了,只能在每年的除夕夜,站在这里等你。”他缓缓吐气。“六年……你毕竟回来了。” 他不够了解她,她不爱和人吵架决裂,分手她也要和平落幕那种,她用自己的方法切断爱情,他怎能找得到?他等六年?六个寒冬深夜,她怨起自己了,怨她怎不早几年回故乡。 “你偷走我的心、偷走我爱,居然光明正大离去,你实在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他说爱?曲央不确定耳朵听见的,她仰头,凝视。 “别这样看我,我不说谎的。当年,我不用爱情哄骗你留下,是因为我尚来确定我们之间的感觉是爱情,后来我百分百做了确定,你不可以怀疑。” 爱情……他的爱竟落到她身上? “说话,别保持沉默,”曲央的安静让人心慌。 难道他的说明已然无用,她的心有人收藏? 她还是安静,定定地望他。 “拜托你说说话,你不语让我好紧张,你不要我了吗?你决定用一辈子分离来惩罚我吗?”他问得她心酸。 怎么会呢?是什么消磨了他的自信,他不是向来笃定,认定自己会成功? “你说的句句属实?”终于,她开口。 “是真的。告诉我,对于你,我是不是已经过了有效期限?”他心焦。 缓缓摇头,知道世上有许多东西没有有效期限吗?那类东西不肤浅、不表面,它深刻隽永,也许不够热烈,但它会一直存在,直到地老天荒,恰恰好,曲央的爱情属于这种。 “你若是过往云烟,我怎会多年不敢回家面对?” 所以……他呆了一呆,大叫两声,把她抱起,他要转她三百圈,转得她头晕目眩,在一个不小心之下答应他的求婚,因为,他的戒指已摆在口袋中间,用他的体温熨烫了六年。 可是,他才抱起曲央,就发觉她的手被另一个人牵制。 好吧!他承认老了,视力不佳,一看见曲央便再看不见其他人。 蹲下身,纪骧让自己和小男生面对面。街灯照明效果不佳,他们仍能分辨,对面的老(小)男人和自己长相一模样,相同的眉眼鼻唇、相同的冷傲孤僻,他们基因不必靠机器来验证,报告早已妥妥贴贴写在他们的五宫中间。 你知道何谓欢天喜地?纪骧蜂拥而上的感觉便叫欢天喜地,他快乐得想跳舞,虽然他的舞姿很难看;他想唱歌高呼,尽管他的歌声比胖虎更不堪。但他有儿子了!他有一个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儿子,从此,家对他的意义不再是台北桥下的冰寒,家……家……他的家有个心爱女人,一个和他相似的儿子,一段永远斩不断的亲情爱情。 “我叫纪骧。”压下喘息,他努力镇定自己。 “我叫方岑。”儿子出声,曲央吓一大跳,儿子从不对陌生人说话。 “你是我儿子。”纪酿宣布。 方岑歪歪头想半天,同意。“你是我爸爸。” 这么简单,他们认定彼此。 “是你一直陪伴妈妈?” “对,只有我陪。” 太棒了,她的身旁没有别的男人,只有小一号的纪骧。 “你喜欢台北吗?” “还没住过,不知道。”方岑连口气音调,都和他老爸相像。 “晚上,我们先在外婆家过年;明天,我带你们回家住住看好不好?” 又想三十秒,他是个深思熟虑的小男生。“好。” 儿子说好,一切搞定。 弯腰,纪骧抱起儿子,揽过妻子,大声宣布:“我们陪妈妈回娘家过年罗!” 娘家?这么快?他们不是才刚确定彼此心情,怎一个大跳跃,这里成了娘家? 他不准犹豫在她眉稍停留太久,低头,吻过她眉头。 “你决定了分手,我决定聚头。一人决定一样,很公平。” 公平吗?她还没想清楚,还想问他芃芃在哪里?他怎可以擅自决定她和儿子的未来? 但她没问,他说得够清楚了,芃芃是梦想,而她才是爱情,她等过好久的爱情,在冷风吹刮的除夕夜,绽放美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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