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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一次。”

  “宣扬邹国国威,要求曜国每年向邹国进贡三十万金、三十万牛羊和丝帛布疋。”他简扼回答。

  老叟是邹国丞相,年轻的义子康恨则是御前一品侍卫,他们此次千里迢迢前来曜国,主要目的是外交。

  “表面上是,但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这次到曜国,我要你手刃凶手。”他停顿,看看义子。

  听到老叟话语,康恨没有讶异惊惶,只是冷静地等待义父命令。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喊你恨儿?”

  年轻男子摇头。

  “多年来我要求自己时时牢记,扶养你长大,为你的母亲报仇雪恨。”

  母亲?义父从不曾提起自己的亲人,他以为义父和自己父母并不相识,康恨凝目看老人,等待他的解释。

  “你本是曜国人氏,母亲是曜国贵族,当年,你母亲遭画轴中女子妒恨,她使计让皇帝杀害你母亲。前些年你年龄尚小,我绝口不提复仇,我四处为你寻访高人授文授武,要你储备好实力,就是期待你有能力应付敌人,因为你的对手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国国君和王妃。现今你长大,武功才智均胜你师父十倍,我相信你有能力替母亲报仇。”

  康恨沉默,心潮澎湃,在心底想了十几年、念了十几年的亲人,一朝被提上台面,无波心湖掀起激昂。

  他反覆咀嚼义父的话,企图从里面获得更多讯息。

  “义父,请告诉我详细经过。”康恨说。

  老人心想,果然,康恨不会轻信自己,他比一般人来得深思熟虑,不过,没关系,他不介意说谎话,求得康恨相信。

  故事开启,一个糊涂皇帝丢了太子,不办真凶却迁怒无辜的剧情,让他说得声泪俱下,这违反他一贯性情,于是,康恨信了老人。

  这一夜,康恨决定抛开邹国国王的使命,为亲生母亲讨回公道。

  冷宫里,秋意萧索,风刮起,阵阵寒意。

  惜织在院里为母亲熬煮汤药,这些日子母亲意识益发不清醒,胡太医日日过来看望,却不见好转。

  胡太医是宫里唯一愿对惜织伸出援手的人,他从不介意惜织的身世之谜,不在意别人对她们母女的眼光,一心一意教导惜织医术,将自己所懂的倾囊相授,并不断在暗处相助她们母女。对她,他无异是另一个父亲。

  浓烟呛上,惜织轻咳几声,扇开浓烟,为母亲倒上一碗汤汁。惜织明白这些药,帮不了母亲几分,心病尚且心药医呀!

  走进屋里,简陋却干净,她扶起母亲,喂她吃药。

  “我怕是不行了。”喟叹,对于自己的身子,昀妃不看好。

  “别这么说,您说过要好起来,带我出宫找爹爹。”惜织拍拍母亲,不让担忧浮上面容。

  “你爹爹?是啊,他是我最大的遗憾,我总盼著见他一面,一面就好,可是他让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人。

  爹爹急了,娘也急了,未出嫁的女儿怀了小娃娃,传出去,乡里间是要大大耻笑的呀!再怎么说,爹爹都是有名望的人,怎能容得女儿败坏门风?

  萧郎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说著说著,昀妃陷入回忆。

  这段日子,母亲反反覆覆的呓语,让惜织前接后续,续出自己的身世之谜。

  宫里传说果然是真的,她并非名正言顺的公主,并非父皇的女儿。所以她被留在冷宫养大理所当然,她被看轻欺凌亦是应当。

  不过,事实并没有带给惜织太大的痛苦,因为自出生起,惜织便习惯了所有不平等的待遇,她从没认真看待过自己的公主名衔,在冷宫,她和母亲,相依十数载,在饱受冷落中,她学会了怡然。

  “皇上来了,他要带我走。不,我不走,我走了萧郎回来怎么办?爹娘欢欢喜喜送我上花轿,他们的笑眼里看不见我的哭泣。萧郎,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快快回来,要让我空焦急?”

  惜织为母亲悲伤,这个时代,女子没有自己,从父、从夫、从子,顺从的全是别人的心意。

  “皇后打我、骂我,我不怕,死了不过是两眼一翻,我心疼的,是我那刚出世就没了爹娘的女儿。”

  怨啊、怨啊,她的怨、她的爱揉成团,让她分不清对萧郎是怨多,还是爱浓。

  泪自眼角滚下,她从不哭的呀,她很早即学会认命、学会看清世局,知道世事全不由己……

  “我没有害皇太子,我不晓得发簪怎会落在皇太子床上,皇上请相信我呀,我真的不知道发簪怎会落在那里……淑妃,你救救我,你知道我的委屈,对不?我们是好姊妹,你该对皇上说清楚……”她将陈年旧事翻了又翻,却是怎么翻,都翻不出一个清白事实。

  “娘,药凉了,您醒醒吃药。”

  女儿的呼唤暂且拉回母亲神志,看著眼前女儿,昀妃凄然一笑。

  “惜织,你跟娘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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