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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紫默拿着玉佩细细端详,触摸着栩栩如生的龙雕,他的身影又缠上心头,他是怎样霸气的男人呵,镇日盘旋在她的脑海,怎么也驱赶不离。

  想起他讥讽的表情、那股不容人逼视的气度,她就浑身泛起一阵颤抖。像他这种人要一个小小的古月斋有何用途?她叹口气,这种心思深沉的男人,她恐怕永远都无法看透。

  “失火了!快逃!失火了!”

  一阵扰攘的叫喊声,震惊了她的知觉。

  “小姐!快逃!火势向这边烧过来了。”阿璧破门而入,神色仓皇的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他将她往外拉。

  一时间,府里的仆役纷纷往门外冲,炽热的空气灼得紫默双颊潮红。猩红的火迅速地在一幢幢屋舍里奔驰、游窜,烈火将夜牢照得如白书般明亮。

  忽地,她遥遥望见爹爹颤巍巍地往早被大火吞噬的库房跑去,她甩脱阿璧的手往爹的方向飞奔,却仍来不及救回生,她眼睁睁地看着爹投身于大火中,看着他的身体在大火中痛苦地扭曲变形。

  她的泪水不禁哀恸的扑簌流下……

  第二章

  破旧的木屋里,“寻春阁”的刘姨娘跷着小脚,和琴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瓜子聊天,不理会在地上站得双脚麻痹的紫默和阿璧。

  门外的保镇无聊地用脚尖在土堆里挖土坑儿,暗地埋怨这两个小娘们真难搞。

  跪倒在娘的跟前,紫默低声哀求:“娘--别卖掉我,让我跟在您身边,一辈子服侍您好吗?”

  “你服侍我,谁服侍我的肚子,谁赚钱让我过日子?谁送我棺材本?我可不想裹着草席往路边一埋,就这样草草了事了。”琴姑冷冷地说,撇过头望向刘姨娘。

  “我说胡小姐,你呃福也享啦、好日子也过足了,胡家好歹也对你尽心了十几年,现在胡家有难你就不能放下身段,帮帮胡家吗?难不成你要胡夫人七老八十还到‘寻春阁’卖她那张老面皮?何况你爹还在等你的卖身钱下葬呢!”说完刘姨娘对着琴姑诡谲的一笑。

  “我会想办法养家的。”紫默急切的回道。

  “你手不能提、腰不能落,难得刘姨娘好心肯帮忙,否则我下半辈子要靠什么吃饭去?”要不是顾虑着伤了她的脸会卖不到好价钱,她早早一巴掌就赏过去了,哪由得了这狐狸精在这边东拖西拉、抵死不肯上路。

  “娘--我可以卖刺绣维生。”

  “然后有一顿没一顿、苟延残喘的过日子?你当我是白痴随便哄一哄就成啦!”

  “那么--我懂玉石,我会努力再帮您挣回一间店。”

  “如果古月斋还留着,或许我会考虑你的意见,可惜古月斋被你死鬼老爹为一块没价值的烂石头弄没了,是他没给你留下后路,你要怨就去吐他几口口水去。眼前嘛!你只要赶快跟刘姨娘走,别给我添麻烦,我就感恩不尽了。”她毫不留情地说。

  想到这根眼中钉马上就要去过那种--送往迎来、一双玉臂枕万人的日子,她就心情大好,一面说一面眉开眼笑。

  “夫人,看在小姐喊您一声娘的分上,哪有做娘的舍得推女儿入火坑的,“阿璧吞不下那口气,硬是出言怒问。

  “你不提我还不气,今天你说了,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要不是这个败家女,阿男那个蠢蛋会一箱一箱玉器往她房里搬?凭我们这些年攒下的银两怕买不上几百亩田地,哪会大火一烧,连个根底都烧得一丝不剩?让我连个栖身处都没有?摆明了就是你家小姐命硬,再说我可没那好福气当她的娘,谁知道她是那死老头从哪里捡来的杂种,连连克死两个爹,我要再把她留在身边,难保我能活过今年腊八。”

  “娘——您是执意要把我卖了?”她的一席话终于打消紫默对琴姑的感恩之情。也好!欠情还债,就让她欠胡家的就此一笔勾消,她的幸福早在火场里烧成灰烬了。

  “没人会笨得把一百两往外推的!”她冷哼一声,不被紫默楚楚可怜的表情影响。

  “好!我答应您,但是求您放过阿璧吧!”她语带哀戚面容肃穆的要求。

  “说得简单,好歹她也值十二十两。”琴姑一口否决。

  “她这些年在胡家做的,没功劳也有苦劳,请您饶过她吧!”

  “行啊!你马上变出二十两给我,我就随她自由。”

  “娘——”

  “别喊我娘!我没那么硬的命让你克,刘姨娘,钱我收下,人你带走吧!”不耐烦再和她们瞎蘑菇,琴姑提起桌上的钱袋,头也不回地往内屋走去。

  刘姨娘打个手势,两名高壮的保镖,一人拎起一个往屋外走。

  紫默安静地跟着保镖往前行,任心被哀恸一寸寸的腐蚀。

  路人的眼光纷纷落在她们主仆俩身上,有惊惧、有鄙夷,也有替她们感叹的。人生本就是一连串的无可奈何吧!

  紫默仿佛又变回十几年前,那个躲在街角因亲爹死亡而无所适从的小女孩。但——她不求饶,她有她的自尊和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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