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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不要同情我,有时候我很庆幸自己听不见,这样就听不见他们在床上的呻吟声……”

  这天下午,尹亮君的故事在双双耳里,再次证明,爱情中的缺陷多於完整。

  见不到双双,颖川的情绪陷於严重低潮,陆家兄妹联合起来,不让他和双双见面,他不晓得双双回家後发生什么事情,但他知道她一定很伤心,那个风钤盛载了他们许多童年。

  他急於找到她,连跑十几趟陆家,只得到一个消息,双双生重病,於是他找遍台北大大小小医院。没有,完全没有,双双凭空消失,再也没有下落汛息。

  婚期一天天接近,他无心筹备也无心管理公司,所有人都发现他的不对劲,却将它解读为婚前忧郁。

  错了,他并不忧郁,对婚姻,他有他的看法,他认为天下人的婚姻和自家的父母亲一样,他们并不相爱,但他们共同扶养一个小孩,共同为工作打拚,共同为创造更多的名利权势努力。

  至於心灵空虚,无妨,外面多的是乐於为他们制造浪漫的情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易受影响的人,但双双的失踪影响了她,工藤靳衣的话也影响了他,他找来金妈妈、阿英求证,找来徽信社调查,结果让他吓一大跳,原来表面温柔贴心的幸子,竟是戴了双重面具的女人。

  双双的委屈、双双的抱歉、双双的眼泪,一遍遍敲痛他的心情。那是种从没有过的感觉,他不相信爱情、不相信人与人之间应该互信,他总防备周遭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亲,只有在双双面前,他才能卸下防备,轻松快意。

  之前,双双在,他没发觉她的存在对自己的重要性;失去她,他终於发现失去空气,他再不能呼吸。

  他是被踩坏的那两条鱼,他一脚踩碎自己的世界,踩去她悉心为他准备的空气。

  他生气、他忿忿不平、他气陆家人,更气自己。他一味生气、缺乏分析,他跳脚、低喊,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准任何人进来。

  突然工藤靳衣的话射进他脑海里——“如果我是你,爱她,我会更小心保护她……”

  他爱她!?不是以妹妹哥哥的身分?有吗?那是爱还是亲情?他有些迷糊。

  好吧!就算是亲情,那么他是否该对父母亲,或者金妈妈、阿英存有这种情绪?

  不,他并没有,阿英从十六岁开始照顾他,她要走,他只淡淡说:“有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那么,他对双双是爱情?爱情不是一种以情欲为主导的感觉吗?他对双双有这层感觉?不对,他需要再求证。

  然後更多的话打进来,全是双双甜甜软软的声音。

  “看不到你,我每天都躲在棉被里面哭泣。”

  “哥,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永远不嫁,留在你身边当你的幸福火柴。”

  双双的每句话都温暖他的心,然後一句一句,升温再升温,烦闷的心情被温暖融化,丝丝甜蜜渗进去。

  他或许对爱情冷感,但不管怎样,他必须弄清楚自己对双双的感觉,也要弄清楚双双对他的。是的,弄清楚,不过他确定,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都不愿意让双双再离开自己一步。几天不见,他已近窒息。

  拿起请帖,他匆匆赶到陆家,他到的时候,只有陆吟访一个人在。

  她缺乏礼貌,对於老板,她的态度是自做自的家事,拿他当浮游生物,不肯多甩理。

  “我要你把请帖交到双双手上,我结婚那天,她必须在场。”

  “对不起,她的腿不方便,不适合当你的伴娘。”

  就算双双吃了他们欧阳家十几年粮,要还要赔,由他们这群哥哥姊姊出面,双双毋需再去面对难堪。

  “我不要她当伴娘。”

  “那么她去不去何妨?”

  “很重要,这关系到我和她的一生。”

  “你的一生注定飞黄腾达,我们家双双没这个命。”

  这口气吟访憋久了,碍於他是上司,她没办法在公司对他发作,这下子是他自己找上门来,怨不得人。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冷言冷语,我得罪你?”

  “你没有得罪我,只是请你收敛自己,不要老是表错情,我们家双双末满二十岁,还没有公民投票权,她很容易错认别人对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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