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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从一出现就浑身包藏了按捺不住的诡谲神秘,她不是嗅不出来那疑窦丛生的气味,但直觉告诉她不要去追溯可以避开且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是的!危险!他有一双危险的眼睛,不时的在探测研读她细微的肢体语言,随时攻其不备,但这是为什么?

  她的长相并不突显张扬,因后天失调的肌肤显得比一般人白皙,五官仔细看不够精致,眼睛不小但没有线条有力的双眼皮,鼻梁笔直但鼻头不够秀气,薄而微翘的唇尖,在认真凝视别人时有让人误会的挑逗意味,但眉峰挑起没有柔顺感,只是合拢在一起却意外的有一股特别的韵味透出。

  虽是如此,但几乎不施脂粉的她不信自己能让男客无视其已婚身分,非攀折不可;纵然他们曾相识,也不会有多惊人的邂逅和往来,他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她不过是个在咖啡馆打发时间的普通女人,甚至连走出这条街另觅天地的欲望都没有。

  仿佛有一世纪之久,他脸色转沉,诡异的笑浮出——

  “你真的认为,不提、不说、不想就可以将发生过的事一笔勾销?”

  “……”她一僵,莫名所以的抬头望向他。

  他冷冷的哼气。“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演技这么好,谢铭心,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当真如此恨我?”

  她不理解这些话的意旨,但他说话的神情再次触动了她。她皱起眉头,试着在空白的记忆轨道里拼凑出图像,也许是真的和他有过芥蒂,在逝去的时光里,只是被淹没了。

  “我为什么要躲你、恨你?”她放弃了追想,因为后脑勺一片刺痛。

  他一怔,扯动了一下嘴角,陡然放声大笑,那不是欢畅的笑,而是令人战栗的、绝望的笑。那笑声像浪潮一样席卷了她的感官,空气慢慢稀薄,她渐渐呼吸困难、胸口起伏急促,她力图抓住一点蛛丝马迹,看能否解释她为何感觉如此难受。

  蓦地,有极快速的片段残影闪过脑海,她闭起眼睛,执着的搜住那稍纵即逝的画面,他的轮廓隐约浮现在白色的背景里,渐次加深色泽——他头发短了些、笑容温和些,不是只有他,还有一个女人,伏卧在他的胸口,黑发遮蔽了侧脸,他的手轻抚过那头柔亮的发丝,轻启双唇低语些什么,她听不到,但那抚触,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鲜明而难以抹煞。

  不会的,她不会是那个女人,她的过去只有牧谦,不会有他。

  “因为,你不愿意爱上一个无法掌控的人,只有逃走,才能终止你的痛苦。”她的容颜已然煞白,那些话,摧毁了她最后的支撑力量。

  痛苦快速的爬满了脑壳,内外交攻,她扶住料理台,张开嘴大口大口的汲取氧气,终于,在合上眼的刹那,听到了他最后一声叫唤——“铭心!”

  黑幕扑天盖地的笼罩。

  第二章

  她全身泛着酸疼,后脑的惯性疼痛虽然消失,右前额却多了个新的表皮创痛,她伸手触摸,一层纱布与绷带贴上,显然有人帮她料理了伤口。

  缓缓地撑开眼皮,微弱的光线在四周流动,还有暗影浮晃,待视觉适应了环境,她看到了右前方开启的落地窗外,有一株绿叶繁茂成荫的大树因风摆动枝叶,形成斑驳的光影在地板上洒落。

  她的房子在十三楼,怎会有如此高耸的树木座落于窗外?

  她伸出右手往身旁一探,空的?小菲呢?

  她直觉的叫喊:“提娜,提娜,你在哪里?”

  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奔跑,她转动着眼珠惊异地环视全然陌生的房间,惶惶地大喊:“牧谦!牧谦!”

  有个肤黑的女人跑进来了,她探视了谢铭心一会儿,咧嘴笑道:“小姐醒来了,我去叫先生。”操着和提娜近似的英语,但她不是提娜。

  “等等!这里是哪里?医院吗?”房内装设虽素净雅致,但大量的白,即使寝饰被褥及窗帘点缀着绣花,仍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味道。

  “当然不是,小姐,这是先生的房子。”说完便很快的离开了。

  先生的房子?她胡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沉稳有力的步伐在走廊上移动,靠近了门口,她禁不住像在一片汪洋中遇到浮木般唤着:“牧谦,牧谦——”等着他朝阳般的笑靥安抚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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