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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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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失望,只是猜不透你。”松开安全带,她推开车门。 “不必猜,可以慢慢了解。”他语带玄机道。 她别开脸,唇畔抿出甜笑。这句话足以让她想上好几天,不须再多赘言。但转念一想,又为自己的反应甚觉惊异。她这是在做什么?她和那些在茶水间热烈议论男人的女职员有何不同了?以前佟宽也许从没注意过她,但她难道没有听闻过佟宽的情史?心慢慢沉荡,她稍思量后,闲淡地提及:“你听过我和陆晋的事?” “那又如何?” 她心又一紧,这样的反应说明了这个男人的性格,他无视别人的看法,但她何来的把握赢得他的心? 她必须要慎重地想一想,这阵子她太不防备了。 她心沉甸甸地下了车,和他道别。 车厢里,独自坐在驾骏座的他渐渐失去笑意,容颜冰冷。 良久,思绪总算沈淀下来。他看看仪表板上的时间,十点十七分。 是晚了些,但某些时刻,时间不具重要性,而且,夜凉如水,人车渐稀,正适合疾速奔驰。 他发动引擎,没有一丝犹豫,果决地向南启程。 她一定听错了。转了个身,继续入睡。 一短一长的催促电铃声却不肯罢休,间接震响,终于消磨掉她的一半睡意,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不解——不是吧?谁会三更半夜上门,扰人清梦? 但铃声是不争的事实,无法抛诸脑后。她头昏脑胀地下了床,走出房门,沿着楼梯点亮室内灯火,穿过客厅。随着步伐接近大门,铃声越发刺耳。 她踏进庭院,随手在地上取了根圆木棍,紧贴在身后,独居的她必须多加谨慎。脚步拖慢,她不安地扬声问:“谁?” “是我。”自信熟悉的嗓声,一点也不抱歉。 她傻眼几秒,拉开门栓,霍然打开门,和门外的男人相对望。 “……没事吧?”就着巷边路灯瞪看他半晌,她冒出这句。 “没事,只是想看你。” 精神奕奕的佟宽完全没有长途驾驶的疲态。他说完这句话,将她推进门内,直接上闩后,果然不客气地往她身上打量。 “噢……”她睡意仍存,又乍见佟宽,一脑子混沌让她思考当机。她搔搔后脑勺,半张着惺忪的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或许真的太失礼了,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她大概入睡了好一段时间,毫无心理准备就从眠梦中匆促爬起。一头长发膨乱,神情胡涂。因为天热,身上只穿了件充当睡衣的细肩带短衫,棉短裤。想当然耳,依她不拘小节的天性自然未着内衣,女性的熟美体态不意间展露无遗。 他双目灼灼,端详她不轻易让外人窥见的未经修饰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声。 她不解其意,以为自己反应迟钝,逗笑了他,赶紧揉揉眼皮,振作精神,指指客厅,“我去煮咖啡——” “不用了。”他拉住她,“我喝杯水就好。” 取杯、开冰箱、倒水,一连串动作终于让她四肢利落许多。 她递水给他,随性坐在茶几上,面对着靠在长椅上的他,转动着茫然的眼珠,一副极力恢复清晰思路的模样。 “不用担心,真的没事,就想看看你。”他一口气喝完水,宽慰地笑。 半夜飙了两百多公里就算是为了翌日一大早赶到饭店,这么费事绕过来看她不算有事吗? 她两手抱胸,歪着脑袋看着他。就这一刻,她完全失去了面对他的能力。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忽然无法确定了。 她以为他是个良善体贴的人,却曾不经意流露出冷漠尖刻的一面;他看似凡事淡然,却又在某些细节上周到温暖;他行事诸多考虑,却放任自己长途驱车见一个关系未明的女人;他并非热情外放之人,却完全不隐瞒对她的好感。 她不是不懂得爱情这回事,可惜缺乏丰富的异性经验,难以钻研出一个妥善的态度和方式面对他。 重点是她不是夜猫子,竟夜思考不是她的习惯,而这项人生习题又如此艰难,她真想掩卷放弃。然而那双直视她的琥珀色眼眸,充满着她不解的柔情,和难以撼动的力道,想来,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某种影响力拥有相当的把握。 她起身移动位置,决定与他并坐,安全地避开他的目光。 “我习惯早睡早起。”她说。 “我知道。” “我现在头脑不太灵光。” “看得出来。” “那——你看够了没?” “还没。”他答得很快。 她立时语塞,面有为难。“可是,我一定要睡觉。” “没不让你睡——等等,为什么不是“想要”,而是“一定要”?”抓住了她的语病,他偏头笑问。 “……是习惯啊。从小,我妈就训练我,无论处在什么境地,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生活常规,千万不能脱序。所以,一个人再怎么伤心难过,或是兴奋,该做什么时就得做什么,不可以敷衍了事。小时候不懂,总觉得她无趣。我妈日复一日,过着平静规律的生活,即使在最糟糕的时刻,比方说我爸提出分居,我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些事都不曾让她茶饭不思,疏懒家务或管教孩子。后来慢慢才明白,她认为,让自己正常生活,才可以使那些意外显得无足轻重,才能有足够的力气过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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