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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海娟,不准这样对你爸爸说话。”孙母温吞的警告着。

  “爸爸?他是我和海芬的爸爸吗?他有尽到做爸爸的责任吗?他从来都看不起女人,只是把我们当成赚钱的工具,在他的眼底,我们可能比猪狗还不如!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和海芬出生的时候,不一把把我们给掐死算了!”孙海娟的怒气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舍。

  离家前,她的年纪还小,对爸爸威严的嘴脸只有害怕的分,从来也不敢出口顶撞爸爸一声。

  孙父欺身上前,狠狠就想一巴掌过去,却被夏之维出臂挡去了。

  “伯父,有话好好说。”夏之维粗声劝着。

  “我怎么会有这种敢说父母是非的女儿?”孙父握紧暴怒的拳头。

  孙海娟不惧爸爸杀人的眼光,又来到他的跟前。

  “在你的脑子里,你知道‘女儿’这两个字该怎么写吗?”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你最好赶快告诉我家龙在哪里!”孙父眼底泛出了血丝。

  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女儿,竟是以这样的一种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孙海娟不回答他的话,从皮包裹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千元现钞,天女散花似的往空中抛散。

  她抛了再抛,顿时,空中全是崭新的千元大钞。

  “女儿这两个字在你的脑子里,不就是等于现钞!”孙海娟冷哼着。“你不是很爱钱吗?这些钱统统给你,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但我就是不告诉你你宝贝儿子在哪里!”她最後凄苦的放声大笑。

  “海娟!”孙母和孙海芬同时喊着她。

  孙海娟实在待不下去。刺痛爸爸,她的心何尝快乐。她转身就要走。今天她是故意回来耀武扬威的。

  “海芬,如果有空上台北来,记得带夏之维来我那儿坐坐。”

  她还记得,这个男人从小就护着妹妹,海芬何其有幸,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虽然爸爸不疼,但是还有另一个男人疼。而她呢?她有什么?远离的蓝威吗?不!蓝啖已经在梦中逐渐的消失。

  “海娟,你别急着走,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吗?”孙海芬拦下她的去路。

  她摇摇手,眼底有着水灵灵的雾气。没有再回头,她迈开沉重的脚步,扬长而去。

  孙父被气得纠紧了心脏,整个人重重的跌在椅子上,惨白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隔天,孙母和孙海芬带着孙父,软硬兼施的将孙家龙押回部队。至于孙家龙会受到怎样的审判,就端看他以後在部队里的表现。

  ***

  从台南回来後,孙海娟无依无靠的感觉愈来愈重。这八年来,孤身在台北赚钱打拼,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为的又是什么?她真的不懂,怎样的人生才是适合她自己的。

  看见海芬有了好的归属,她是真心的羡慕及祝福。从小海芬吃的苦不比她少,甚至只有过之,至少海芬一直守着那个家。为了可怜的母亲,为了孙家龙,海芬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年华,而她早已不要那个家,独留海芬困在那里,为那个家收着一波波的烂摊子。

  所以她的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从小共患难的妹妹,自己私心的一走了之,却让海芬扛起所有的责任。可是她不走不行啊!若继续待在那个家,她迟早会让自己堕落,以堕落的方式来抚平心头的不满及怨恨。她不要自己变成太妹,变成在黑暗角落里见不得人的混混,所以她必须走,走得越远,她才能活出自己的一条路。

  可是当她看到一向懦弱、没有自信的海芬,因为爱上夏之维而彻底改变成另一个人,那种明于外的朝气,是她以前未曾见过的。

  于是,她开始热切的渴望着属于她的归属,而哪里才是她的归属?她想是在蓝威的身上。

  虽然她的工作顺利,在服饰公司一待就是四年,让她的物质生活愈来愈充裕,可是空洞的精神生活,却让她愈来愈想远在天边的他。

  近一年没蓝威的消息,她从不主动打电话给他,都是等着他打电话过来:

  可是现在,她却好想他。

  这几年来,她身边不乏追求者,她也曾经想要试着和别人交往,但却都不了了之,因为她都会在无形中拿那些人和蓝威做比较,结果显然她还是深爱着蓝威。

  也许蓝威是她的最初,最初总是最美,那种新奇的爱恋滋味,还时常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拿起他的相片,手指轻轻滑过他壮硕的身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念他的方式。

  她鼓起勇气,拿起电话,拨了那组缠绕在心里许久的电话号码——只打过一次便再也没有用过的这个号码。

  她用着生涩的英文问:“请问蓝威在冯?”

  对方听出她蹩脚的英文,用国语回答:“你是台湾打来的吗?”

  甜美的嗓音在孙海娟的耳边响起,她连忙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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