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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接下来数日,元宝吃得极好,胃口大开。她领悟到跟冰雕人生气,赌气,那是跟自己过不去,她金元宝从来不做赔本生意。

  甚至在洞悉“恶徒”没有伤害她的意图之后,她的行为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不再把冷慧凡、姬水柔那两张冰霜脸放在眼里。

  嘿嘿,功力太浅了嘛!跟郭冰岩相较的话。

  再怎么武功盖世,若是不能伤人,也不过是一只纸扎的老虎,唬谁呀?

  有了这样的认知,她又恢复了她的本性。

  基本上,金元宝算得上是一个生性恶劣的人,她很容易得寸进尺,很容易软土深堀,而且,丝毫不以自己乖戾的行为为耻,是以,也就谈不上“改进”两字。

  她有好几天没见到郭冰岩了,居然有点想念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不过,他不来也好,等她养足精神,就可以偷偷溜走,因为黑白双姝对她的看管不若先前严密,她又熟悉西湖的地势,逃走的成功率很大。

  她是杭州人,很以自己的故乡为荣,因为出名嘛!

  杭州扬名天下,大半拜西湖所赐,正如大诗人白居易赞叹的,“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说起吟咏西湖美色的诗词,真是数不胜数。孤山赏梅,那更是富贵人家每年必游之处,连金乞儿那等铜臭佬,也会携家带眷来上一回,彰显一下身分,表示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点气质的。

  元宝从不参加“旅游团”,叫她听一群三姑六婆吱吱喳喳的惊叹声此起彼落:

  “哎呀!多么美丽,多么诗意!”

  “可不是,一片香雪海,置身其中,当错以为自己是梅花仙子。”

  “你真敢说!若是真有梅仙,也只有xx小姐当之无愧。”她可受不了。

  而在那种时,刻也少不了唇枪舌剑,也少不得有人打圆场,“得啦!得啦!自家姊妹,何苦评长论短?倒不如一展才华,借古人吟咏此情此景。”当然,马上有人争相卖弄,“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长忆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这是姜夔的〈暗香〉。“……无意若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香如故。”这是陆游的〈卜算子〉。

  像那些闹烘烘的场景,教她怎受得了呢?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背了一两首诗词来应景,渲染西湖寒冽的碧波和一片云霞铺砌的梅海。结果,根本没了赏梅的情趣,反成了一较高下的背诗大会。

  元宝一想到就叹气,压根没兴致去凑热闹。

  她最喜欢约默婵一道前去,耳根子清静多了,而且还有一样好处,姊夫张师涯不但会派人暗中保护她们,累了,有轿子可坐;饿了,茶点热食供应不缺。一票人只伺候她们两个,说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唉!相比之下,金家这块‘金’字招牌真是中看不中用。”

  谁教她生在女儿国呢?有什么好东西,众多姊妹一瓜分下来,所得也就有限得很,假使老爹多学学张师涯的慷慨大方,当他的女儿才叫风光,偏生他的钱不比别人少,吝啬的花招却是比别人多。

  他人是勤俭致富,金乞儿是富了更加勤俭,即使被人取笑“赚钱不花,留着垫棺材板!”他一样我行我素。

  元宝也爱钱,但她真正爱的无疑是金钱所能买到的生活上的方便。她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选夫婿时口口声声只重“人品”、“才华”,绝不敢直言说家世第一、外貌第二,那显得太势利,不是贤淑女子风范。反正,做父母的总会挑一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放心吧!父母们都是非常功利又爱惜颜面的,犯不着闺女自个儿“破坏形象”。像元宝这样现实的姑娘,开口就问男方俊不俊?有钱没钱?可是万里挑一的。

  ﹝“你在夸奖我吗?”元宝问。﹞﹝“我在损你!”作者答。﹞“哈啾!”元宝很不雅观的打了个喷嚏,她二话不说的走向窗畔,边走边擦鼻涕,当她伸手正要将窗户关上,一向神经大条的她也察觉到今晚的月色明亮,不由把头伸出窗子朝上仰,好大的一轮明月,没有缺角。

  “难道今天是十五?”她有点迷惑的自言自语。

  “正是。”有人迅速接口。

  “是你!”她深吸了口气。好大座一会移动的冰山,作么举止轻灵如猫,无声无息?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心想自己擦鼻涕的丑样都被他看了去,然而,她仍暗自希望一切不要如她所想。

  “刚到。”郭冰岩静止如石像般。“十五明月夜,可让你联想到什么?”

  “有啊!我有一位表姊就选在月圆之夜自杀。”

  郭冰岩的眼神已极冷,如今更似冻住了。

  “是吗?”

  “骗你干嘛?而且她是为了一个非常可笑的原因,那么义无反顾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使我想忘也忘不了。”元宝太寂寞了,所以逮着一个人就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

  “我表姊的闺名就别提了,我只能告诉你,她有倾国倾城的容貌,秾纤合度的身子骨,性情柔顺、举止娴雅,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简直称得上十全十美,连我第一次见到她,都很不争气的目瞪口呆!“唉,她好似仙女下凡,美到连女人都无法嫉妒她。我们家族的长辈们都断言她的未来不是贵妃也是王妃,私底下,还悄言只有她配当皇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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