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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她被说烦了,只好勉强自己回到丈夫身边。

  其实,刚开始有人来向她打小报告,她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只要吴氏财团一天不倒,元正则不可能闹出离婚的丑闻;而且从那女人的相片和来历资料看来,根本不足以威胁到她。直到在卫东阳的宴会里那一次初遇,她才嗅到一点危机:元正则不留面子给她,不肯主动走向她,他的脚生了根似的停驻在那女人身旁。

  他那倨傲而淡漠的态度深深刺伤了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尊严。

  他怎能如此待她?

  她是连女人也仰慕、崇拜的社交界女王啊!她是吴家的掌上明珠,是元家引以为傲的媳妇;她眉目如画,一身的灵气;她知书达理,进退有节;她大肚能容,不乱吃飞醋;像她这样完美无缺的妻子,元正则如何能不满意?

  她心知男人全是情欲的动物,重视色欲胜于做心灵的沟通,但她也曾尽过妻子的义务,为他怀孕,只是不幸流产而已,这也不能怪她,是不?

  如今她回到婆家,愿意再一次牺牲自己的意愿,冒险为元家产下一个后代,做丈夫的理该心存感激,对她加倍的呵护疼惜,才不枉她做了这么厉害的心里挣扎,是不是?然而他不!

  他有回家,在宴会里善尽男主人的责任,当别人恭喜他们夫妻俩“花好人团圆”,他也笑着接受。他有留下来过夜,也跟她同房,却拒绝碰她。

  她是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啊,总不能主动求欢,厚颜地要他抱她,求他给她一个孩子,打死她也做不出这等有失面子的事!

  他的意志力是冻在冰山里的钢铁吗?瞧见她身上只有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半透明睡衣(她母亲硬塞给她的),酥胸半露,玉体横陈,自己看了都脸红心跳,自觉性感无比,而他瞧见了,竟然无动于衷,好像身旁躺着的是布偶娃娃,倒头呼呼大睡。

  她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望着他泰然的睡去,她气愤极了。他的酣睡比他的冷漠更使她受到侮辱,他竟把她当做隐形人看待。

  他一星期回家看父母一次,并住一夜,却始终不愿碰她。

  她伤心的回家向母亲悄悄透露自己的委屈,吴母面授机宜,嘱她照办,一定灵验。 果然,下一次丈夫回家与她同房,又无视于她的存在,她压抑的声音从齿缝间滑出:“你该不会玩女人玩太多,变的无能了吧?”母亲说,男人最听不得这种话,谁听了谁翻脸,马上“饿虎扑羊”以明证。

  元正则微微一惊,睁开眼睛,瞪着她看。

  “你不是男人吗?”一剂无效,再加一剂。

  这句话很引起他的反感,冷酷的开口道:“我是正常的男人,只肯和正常的女人发生关系,对冷感的女人没兴趣。”

  “你……你……我到底是你的妻子啊!”吴贞良十分气愤。

  “妻子?”元正则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马上跳下床,冷声讽刺道:“当你常年留恋的待在娘家做你的吴氏公主,我就已不承认你是我的妻子!你何尝把我这个丈夫放在眼里?你根本不需要丈夫,你要的只是一个空壳的名分。”

  “你怎能这样子说?孩子没了,我太难过了……”

  “得啦!你知我知,你根本不想要孩子,就好像你不需要丈夫的道理是一样的。”他根本不为她惹人怜爱的、凄美绝艳的姿态所动。“你结婚,是因为年纪到了,没个丈夫太不体面;今日你想要孩子,也是因为多个儿子可以使你的人生更加圆满无缺,让每个女人都嫉妒你的好运道。够了!一切到此为止。你结婚,不是因为爱,你想怀孕,也不是因为爱,你的出发点全是自私的,你只爱你自己!我的孩子不应该有这样的母亲!”

  吴贞良傻了,一脸的凄然无助。

  “那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跟我同房?”

  “给你面子,也给爸妈一点交代。可惜你太不识相,硬要道破我们之间比纸更薄的亲密关系,那我也不必再同情你了。”

  “同情?”这两个字比他伤人刺骨的告白更令吴贞良难受、吞咽不下。“谁需要你的同情!你给我滚出去!要不是你妈求我给她生个孙子,我连看也不想多看你一眼!你尽管去和野女人厮混好了,我根本不在乎!”

  “既然你不在乎,就如你所愿吧!”

  元正则轻松利落的走出她的房间,走出她的生命,片刻不留地连夜离去,回到有人等待他、欢迎他的怀抱的温暖小窝。

  贺星月变得成熟妩媚,别具风情了。

  她的办公桌前总是摆上一只小巧玲珑、曲线修长典雅的水晶瓶,应时的插上几株百合、山茶、香槟玫瑰或郁金香,为繁忙事杂、急功近利、几乎没一刻喘息空间的杂志社,留下一方小角落透透气,养养疲乏酸涩的可怜眼睛。

  当然,也有人天天进进出出,却视若无睹,不把几枝小花小草看在眼里。说实在的,如今的爱花人并不多,除非一片花海就在眼前,常有人在忙、盲、茫的生活步调里忽视了许多小小的、珍贵的美真。曾沼眉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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