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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宝!”默婵不再沉默,面对少年悠悠地说:“算了啦,你别再和人争执,跟我一道回家吃饭吧!”

  范啼明眼神一亮。“你叫元宝?”原来元宝是一个人的名字。

  少年圆睁杏目。“我就叫金元宝,怎么样!”那口气充满防卫性,似乎常被人拿名字取笑,索性自己先发作。

  何道尧听了哈哈大笑。“金元宝,金元宝,真是好名字!喂,你家老爹是爱财如命还是想钱想疯了?”

  “阿尧。”范啼明责备的看了他一眼。

  金元宝骄傲的回敬过去:“我爹的金银财宝就像那‘瓦屋檐前水,点点不离窝’,富得流油!我叫金元宝,可是半点没叫错。”

  比起来,默婵真是八风吹不动,情绪不受人左右,仍是一派优闲的口吻:“元宝,我可是要回家吃饭了,先声明,不等人的。”

  “那怎么行!我才不吃冷饭剩菜。走罗!走罗!到你家吃好料的。”说走就走,马上把两个外乡人抛之脑后,亲亲热热的和默婵相伴而去。

  何道尧仍不死心,高喊:“姑娘,你的蓝猫十两黄金卖不卖?”

  默婵不予回应,倒是金元宝回头朝他扮个鬼脸。“你喊破了喉咙也没用,谁希罕十两黄金,呸。”

  一双少年男女在暮色里愈行愈远。

  范啼明感到一种莫名的寂寞笼上心头,不知为何。

  何道尧沉思的道:“十两黄金都不看在眼里?不会吧!我明明看见他从那间老房子里跑出来,那两扇木门早该换新的或重新上漆,显然日子并不宽裕。”

  “哪间老房子?”

  “就是前头你停下来听风铃声的那一家。”

  “如果是那一家,你大可省下唾沫,不必再白费心机了。另外挑些花样新颖的丝绸或胭脂花粉,带回去送给霍香吧!”

  “为什么?”

  “你适才提到过这一片已是私人土地,你可知道主人是谁吗?”

  “是谁?”

  “张师涯。”一提到此人,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是他!”何道尧的惊异不在他之下。竟是这般凑巧?才到江南便与张师涯扯上关系。“是那姑娘告诉你的?她又是张师涯的什么人?”

  “我不知道,只知她叫江默婵。”

  “奇怪了,如果那旧房子是张师涯的,以他的财力,大可整修得美轮美奂,没道理任其老旧而不管。”

  “财主的怪癖各有千秋,不需多费思虑。”

  “呵,我看是华宅美厦住久了也不感觉美,买下城郊的小湖旧屋,心血来潮时住上几天,更能体会他用黑心肝建构出的‘愚目山庄’是多能彰显他的得意。”

  “别说了,回去吧!”

  范啼明幽微地一笑,不愿宣泄太多的心事。

  何道尧回头看了看,只有风吹竹叶响,并无异状,不过还是跟着范啼明回去。

  林风低吟,寒气动。

  昏暗的竹林内,夜行使者悄悄的活动起来,看不见的飞虫发出嗡嗡声,大鸟黑影掠过湖面,飞进杳无人迹的树丛里。

  某些人,也是属于夜行动物之一。

  譬如鬼,或活得像鬼一样的人。

  黑夜降临了,晚春仍带凉意,此时若有人站在默婵四人方才伫立的地方,会感觉到有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直窜上心窝,以致全身抖擞,牙根打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周围的气息变了,变得阴森森、冷飕飕,而这一切只因为多了一个人。

  一位昂藏八尺的黑袍男子,一张不知是俊是丑的脸,藏在青面獠牙的鬼面具下,令人望而生畏,突觉寒冷,由心底冷出来,而这,不完全是鬼面具吓人,是从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人类的暖意。

  他是来自地底的鬼主?还是睡在冰窖里长大的?

  注意看,只有那一对眼波不动的黑眸里,正隐隐闪烁着两簇火苗。

  “她就是金元宝?真是久违了!”声音也像结了冻的冰珠子,慢慢吐出。

  “就从她身上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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