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谢上薰 > 咆哮千金 >
四十八


  青戈冷冷道:“是吗?你什么都没做,那我问你,是什么事教歌舲这么激动?你们可都见识了,她一激动起来结果有多可怕。现在她人到底怎么样了?”

  大冷天里,陈老大却三番两次的掏手帕擦去额头冒出的冷汗。“的确可怕!的确可怕!

  本来好好的,谁知王八蛋一回来,和尤新一对质,扯出了‘钟雅贵’这名字,原来钟雅贵主谋和阿诚绑票勒索,因为他欠我一大笔钱期限快到了,尊夫人一听到钟雅贵是主谋者,就……大闹起来,你看把我这个地方搞得乱七八糟。”

  杜渔立即将钟雅贵两手反扣,钟雅贵痛得惨叫连连。

  青戈喝道:“杜先生,别动手。”

  陈老大忙取钥匙开了房门,一边喃喃道:“希望我的办公室没事。”又解释道:“她在外面玩够了,走回我办公室,我乘机把门锁上。他们全怕死了你太太。”

  青戈抢先进去。除了许多东西被扫在地上,倒没什么破坏。歌舲呢,横陈于地板上,像饮过酒,脸上一片酡红。

  青戈将她抱出来,杜渔忙问:“要不要紧?”

  “有点发热。”他绷着脸瞧向陈老大。“明天早上我等你们,讨论一下怎么解决这件事。明旱九点整。”

  陈老大答应了。一干人走后,范诚少不了又受一番教训,还挨两个大耳光子。

  至于可怜的钟雅贵,温家的人并不向他兴师问罪,他有更严重的问题要面对,那就是朱醒桠,展现她前所未有的威猛喉力,直至出发前往高雄的时刻到了。

  她下结论:“你有勇气绑票勒索,为什么不将这份勇气用在事业上?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她临走前又交代:“不管江青戈提出任何条件,你都必须答应。杜渔在口袋里藏了一具微型录音机,陈老大的口供全被录了音,这其中也包括了你的罪证,就是刚才他诘问你,你自己亲口承认的那些话。”她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充满了伤感。“你真是走投无路了吗?这房子对你的意义大过于生命之尊严?”

  她走了。

  ***

  歌舲休息了一个大白天,到了向晚时刻就能下床。

  青戈说她耗神过度,不让下楼。

  她鼓起腮帮子。“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赶他出去!”

  “太太,你忘了他是屋主?”

  “他不配住这房子!他玷污这清幽所在。”

  她的话倒给了青戈一个主意:买下这栋楼。事业发展到台北来,有一方住处颇为理想,何况这房子地段好,交通方便,又因藏于深巷内,家居还算清净。

  可是他现在不说,想等办成后让歌舲惊喜。

  一会儿唐太太带了两名女孩上楼,说是歌舲的同学:陆双琪和尤芷君。

  青戈很好奇,因为歌舲的同学很少有这样热心的。

  “两位请进。”

  歌舲却颇开心,瞧在青戈眼里,安慰地想着这两位女孩或许能与歌舲结为好朋友。

  尤芷君大胆打趣:“这位就是你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啊!”

  歌舲难为情了,掩饰不住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啦,他是我的先生。”床头巨幅结婚照印证了她的话。

  青戈笑着走了,由得她们去一窝疯。

  ***

  放寒假时,这栋颇具历史,外型古雅、内则装潢得很安全很美观的楼房正式易主,庆祝歌舲即将年满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其实在这之前,她实质上已是女主人,雅贵早已迁出。

  那日在书房做一番舌战,陈老大答应以八百万元转让钟雅贵欠他的一千万元债权,房契、借据都到了江青戈手上。一开始雅贵还抗拒着不肯卖屋,直到醒桠回来力劝他别再让债务拖累一生,失去大好重生的机会,终于使他收下青戈开出的一百二十万元支票,心痛的让出钟家最后一点财产。

  至于朱醒桠与钟雅贵这封苦命鸳鸯结局如何?

  爱的火苗燃烬,蜡炬成灰。

  绝非哪一方刻意避着另一方,而是彼此的心结与过失,使他们逐渐冷却,再加上彼此忙于生活,久而久之,像断线之风筝,愈离愈远。

  头一年还有联络,之后醒桠便失去雅贵的行踪,一开始未能尽力去打听,久了却再也打听不到了。

  朱醒桠的心头空虚处很快得到填补,日久成习,几乎快忘了这个人。

  她在舞台上的表演很成功,时常出现在电视上,名气日增,交际频繁,早已今非往昔。

  有一天,她接获一封邀请函,具名之“江青戈”“温歌舲”,勾起她不少回忆,那晚她盛装赴宴阳明山一幢附有游泳池的别墅,场面非常盛大。

  月之光华,花影扶疏。

  芙蓉宾影,轻歌曼舞。

  原来是一场服装发表慈善会。开头有一场二十余款的服装表演,由仕女出价买下,所得款项做为慈善之用。

  在紧接着的舞会中,醒桠得与歌舲重逢。

  她已是风采耀眼的贵妇,只有脸上的笑容没变,清纯甜美,有如天使。可知她改变得有限,只有真懂得享受幸福的女孩会有这样的笑容。

  “这宴会你办得很成功。”醒桠恭维道。

  “我只是主办人之一。”歌舲环视会场,微笑道:“有钱有闲的太太真不少,我跟几个朋友常办一些活动,让这些太太们也多少付出一点,回馈社会。”

  闲聊中,醒桠问起那幢曾经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记忆的楼房。

  “巷底那一栋啊?早卖掉了。”歌舲率直地说。

  “你不是很喜欢它吗?”醒桠想起当初为它做下的牺牲,如何能不心痛。

  “我是很喜欢,不过空间嫌小了点,住得一年便觉气闷,卖给建筑商盖公寓了。”

  “它不在了?”

  歌舲很惊讶她竟然这么问,不过她很快就不在乎了,青戈离开男人圈,前来邀舞,他似乎已忘记朱醒桠。

  她悄然离去。

  今夜星稀月朗,在一池清水中倒映如画,非常清晰。

  醒桠立在泳池畔呼吸着新鲜空气,心里想不该来的。一个台北两种世界,挣不脱既有的,更闯不进固有的。再见歌舲,徒然引发深埋心底不愿去触及的响雷:当年假若不接来歌舲同住,她与钟雅贵,结局将有不同吗?

  一个人真能够影响他人的命运?

  然而星月含羞,水不与波,她得不到一点启示。醒桠内心只能作悠悠叹息,有谁知道答案?有谁可以告诉她另一种可能性是否更好?

  天晓得,她想,只有天晓得。

  全文完.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