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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程多伦看出金嫂心怀鬼胎了,悠闲的坐在沙发里,放着热门音乐,脚尖有节拍的打着,还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金嫂忍不住了,又不敢点出破绽,可是心里实在急得很。

  “多伦呀,今天怎么不出去啦?”

  “懒得出去。”

  走动的瘦脚停了停,那双眯眯小眼斜瞄了瞄。

  “早上到菜市场东西买多了,冰箱都塞不进去,放着又怕坏,唉,真不晓得怎么处理好。”

  说完,金嫂偷看一眼程多伦的反应,程多伦叼着烟,拿着唱片套,一句一句跟着哼哼,漫不经心的说:

  “多了就扔掉好了,反正也没人吃。”

  这小孩今天是怎么回事?金嫂真是愈来愈纳闷。

  “那多可惜,暧,对了。”金嫂提高嗓门,故作突然想到状:“你不是每天拎一大包吃的东西出去吗?今天正好可以拿一点。”

  “我不是说了嘛,今天懒得出去。”哼着曲子,程多伦头都没抬。

  “在家里呆着也好,天那么热,一天到晚往外头跑,像野孩子似的。不过,那些吃的你不搬出去,丢了也蛮可惜的。

  今天是怎么回事啊?金嫂对今天的计策无法得逞,急得要命。

  趁金嫂进厨房那刻,程多伦让唱片继续转,轻手轻脚的走出客厅,为预防大门的铁门声音,程多伦手脚俐落的爬上花园的墙,纵身一跳,拍拍手上的灰尘,跑到街口喊了部车,照着昨天罗小路给的地址开去。

  计程车绕了好久,才绕到地址上的方向,这是一片违建区,矮的木板屋,一家挨着一家,似乎只要随便放把火,就能在十分钟内烧个精光。

  程多伦下车来,一家一家找,一家一家问,终于在最后一排找到了。

  木板门是敞开的,程多伦站在门口,里面有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妇人,低着头,穿着陈旧但干净的衣裙,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念幼稚园模样的小女孩,头伏在妇人腿上,妇人仔细的拨着小女孩干燥的短发,像在捉什么,屋角的地上,有一台老式的电风扇,外壳的漆都碎落了,吱吱哑哑的转着。

  “请问——。”

  妇人抬起头,手还放在小女孩的发隙里。

  “请问这儿是不是姓罗?”程多伦礼貌的点着头。妇人上下打量门口站的年轻人。

  “你找谁?”

  “我是——我是罗小路的朋友,我——。”那种习惯性的无措,又使程多伦开始结结巴巴的了。

  妇人站起来,抖了抖衣裙,脸上略显惊愕的神色,即刻不耐烦的又坐回矮板凳上,继续扳过小女孩的头:

  “她不在。”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在。”程多伦咽一下口水,上前一步:“我昨天在监狱——。”

  程多伦话没讲完,妇人又再度站起来,腿上的小女孩差点跌倒。

  “她跟这个家庭已经脱离关系了,法院爱判她几年就判她几年,我们管不了,也没有那精神去管。好了,你可以走了。”

  妇人讲完,用劲的坐回板凳,一把捉过目瞪口呆的小女孩,狠狠的按在腿上,再也不抬头了。

  程多伦站在那,被妇人的举动震得不晓得该怎么开口,两只手揉搓了半天,鼓足了相当的勇气,咽了好几回口水。

  “罗伯母,罗小路关在里面,她很想——。”

  妇人的两只眼睛,凶煞的瞪着程多伦。

  “我跟你说了,她跟这家庭已经脱离关系了,你走吧,别再来烦我了。”

  揉搓着手,程多伦知道自己无法达成罗小路托付,而罗伯母又连让自己讲话的机会都不给。站了一会儿,黯然,难过的走出去。

  “死人了,你这个死丫头,看什么看,头低一点!”

  罗太太硬按过小女儿的头,暴躁的骂着,两只手有些不稳定的抖着。程多伦在木板房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叫了车赶到监狱,正好赶上会客时间;玻璃窗那边的罗小路高兴的握起听筒,程多伦从没看过罗小路笑得这么高兴、这么好,这时,程多伦觉得鼻酸酸的,就要掉下泪来。

  “见到我妈了吗?她怎么说?她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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