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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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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莫离剑法,亲手杀了季燕!”她的语气突然化为杀意。 望见她泪眼中的凌厉狠绝,他的心,又是一恸。 她怎会变得如此?他的彤儿呀,一向单纯而善良,不该有如此肃杀的眼眸! “别对季燕动手。”晏郡平摇头,轻语恳求。 她瞪视他,冷语:“给我理由,之前我不动手,是为了你,现在她不仅穷追不舍,还想杀尽你身边的人,你却仍要我放过她?” “并不是要你放过她,而是——”他拭去她脸上的泪,轻声在她耳边道:“从今以后,你的杀戮,让师兄来替你承受,好吗?” “为什么?”她颤问。 她的手早已沾满血腥,可以不在乎,但他不同,一个性喜和平的人,怎可让他一同沉沦? “彤儿,”晏郡平将她的心思看入眼底,轻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即使我不爱杀戮,身上却早已背负江湖上几千几百条人命。这笔罪愆,我早该面对了。” “但事情又不是你当初所能预料……” 晏郡平伸手阻断她的话,摇头叹息。“呵,你的情意,仍是如此深重,舍不得师兄受过,是吗?” 她垂下眼眸,不愿回答,也无法回答。 “你不回答,无妨,姑且不论解不开的前仇,我早就应该报还,更是因为,她执意杀你!”他的眸中,有著决心。 杀戮恶果该由谁受,不会有人得到姑息! 原本让荒芜掩盖的故居,在两人的同心合力下,恢复当年质朴洁净的风貌。 “好久没喝到师兄为我煎煮的药茶了,记得从前总是逼著你陪我一口一口喝下。”璩若影嘴角轻扬,恍似在笑,喝著清香淡雅的药茶,眼神却显得飘忽。 “若你愿意,往后每天为你调制。”晏郡平端起茶碗,一愣,这香气……“何必说笑。”明眸闪过黯然,她注意到他的出神,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事。”放下茶碗,他的嘴角勾起笑意。既然有人暗中帮忙,何不乐得顺水推舟? 她点头,怀著些许愧意开口:“对不起,上午之时,我的情绪失控了。”她明知道师兄的心情不会比她好过,这样放任情绪,无疑是加深他的负担和愧疚,但一望向师父的坟,她怎样也无法控制自己,故而任性地将心绪奔泄。 “郁积的情绪,本来就该找到倾泄的出口,我只担心你放著愁思不解,而将自己逼落绝境。”他将她那夜所说的话奉还。 “也许吧,但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改变不了什么的。”她将目光调离,望入屋内竹柜上方才让他给摆上的那对陶偶,困惑地问:“为什么要将陶偶掘出?” “那既然是师父欲赠送给我们的心意,将如此贵重的心意送还,岂不是大大折伤他老人家的颜面?” “但如此大礼,我们收受不起呀!” “彤儿,”他叹息。“那不仅是师父的遗赠,更是老人家的遗愿,你如此奉还,他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但是留著却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如果可以选择……”不知道是否由于心境影响,她总觉得斑驳的陶偶似在垂泣,说话的语气也因这样的出神而更显飘忽。 “如果可以选择,又何必冀盼来世对吧?”他打断她的话,摇头道:“来世太过遥远,喝了孟婆汤后的下辈子,我们根本无法预期。彤儿,你一向是直接果敢的个性,为何现下却只能选择逃避?” “敌不过的。” “未有正面交锋,怎么先说丧气话?让我们两人一起面对,若真逃不过,那么即使丧命,亦能相依,不好吗?”他看她的眼神中,有著温暖的、明白而赤裸的情。 她低垂著头,继续饮茶,不敢再正视他。 而他也不继续进逼,静静地看著她将整碗茶吞咽后,才忽尔开口:“彤儿,这药茶,是清晨方回到莫离山时,师兄特意为你所摘采调配,只是为了吊祭师父,才暂时搁置,待回来再行煎煮。” “我一直待在你身旁看著,怎会不知,又何需特意说明?” “想要问你,方才你煎煮药茶之时,可有发现异状?” “没有,水量、时辰皆依你的吩咐。怎么,味道有问题吗?”方才师兄忙著打理屋内屋外,而她除了顾著注水与时辰控制外,也帮忙打理,但却从没让药茶离开视线过,不明白师兄为何特意问她? 这么一想,她才发现师兄一口也没喝,于是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何你不喝?” 这么说,问题是出在他们离开这儿前去上坟之时了。心思绕转,晏郡平轻笑回答:“同你确认,只是想向你澄清,药不是我所下。” “什么意思?”不就是药茶吗?怎又说不是他所下的药?正想问清楚,体内却突然升起燥热,令她一阵晕眩。 “柳台云雨,下这么烈的药,是有点过火了。彤儿,这茶可不能多喝呀!” 蓦地,她明白了,娇颜刷白。“你明明知道,却仍看著我喝下?” “我没有理由阻止。”他轻叹,而后回答她之前提出的问题。“不喝,是因为我不想失去理智,让你受罪。” 不愿意去深想他语气中那豁出一切的笑意,她极力压制体内的骚动,支著额,祈求地望著他。“师兄,你一向君子!” “君子这敬称,打从两年前我便已收受不起。”他起身走向她,握住她绵软无力的手,解开她的发后,在她耳边呼气轻道:“再说,为了得回你,我宁做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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