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向云樵 > 你在等我转过身吗? >  上一页    下一页


  依彤猛吸了一大口烟,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夹着烟在微微颤抖着。

  “我是用了点小计谋,不过,皓诚值得我这么做,事实上,他也很快就接受我了。”

  一抹得意的微笑又浮上依彤的嘴角,她按熄剩下的半截烟,倾身向依寒继续说道:“这一生我从没求过人,现在为了皓诚,我请求你,也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姊姊,我希望在婚礼上得到你真心的祝福;当然,如果皓诚看到你肯为我祝福,我想,他会彻底对你死心的。”

  “怎么,你还是有目的……”依寒冷哼一声,道:“抱歉!我没空去参加你那‘创世纪’的婚礼。”话一说完,她立刻拿起桌上的帐单准备离去,才刚一伸出手,手腕即被依彤紧紧的捉住。

  “就算……再让我最后一次,好吗?”依彤抬起头,幽幽地吐出这句话,迷人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恳求。

  依寒从没见过她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她有些不忍,但还是奋力将手腕抽出,扬起下颚,站起身来。

  “求你——”依彤再次哀求着。

  依寒微怔了怔,毅然向前迈步离去。她走得很急,意志显得相当坚决,像是急于甩开这一切,永远也不再回顾似的;但越走到门口,她的速度越减缓了下来,最后,她停下脚步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她下定决心似的深吸口气,再度转过身,朝依彤笔直的走了过去。

  “告诉爸,我会回去参加你的婚礼。”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教堂里扬起了庄严的乐声。

  在歌德式建筑的教堂四周,到处是一簇簇姹紫嫣红的玫瑰花海,暖暖的秋阳穿透琉璃大窗,照在每位宾客身上,一张张泛着笑意的脸庞,为教堂妆点出一片欢欣喜乐的气氛。

  十月,的确是一个极适合结婚的季节。

  依寒专注地抚弄着琴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隐没在浓密的长睫毛底下,光滑白皙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琴键上那双灵活白净的细长手指一直移动外,她的坐姿一直没变,仿佛四周的喜乐丝毫与她无关似的。

  当结婚进行曲奏起之际,身着纯白礼服的新郎朱皓诚和男傧相各自踩着缓慢的步伐来到圣坛前,霎时,依寒弹奏钢琴的手指倏然颤动了一下;她挺挺背脊,眨眨睫毛,微偏过头,从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皓诚的身影——站在圣坛前的他,身材依旧如往昔般修长挺拔。

  依寒微闭了闭眼,想像着他那对澄亮晶黑的眸子曾经是多么深情专注地凝视过她,而今,在他的记忆中,是否还有一位陪他走过青春岁月的深情女孩存在呢?她吸了吸鼻子,睫毛迅速地眨动着,弹奏琴键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起来。

  宾客间一阵轻微的骚动。身着一袭象牙白串珠婚纱的新娘子依彤娇俏地挽着父亲的臂弯,笑容可掬地出现在玫瑰花门前;随着乐声,她缓缓跟随跟前的小花童步上红毯,走道两侧的宾客立即拉起了响炮,霎时,五彩缤纷的纸片满天飞,将新娘送到新郎身边。

  依寒停下弹奏的动作,抬起迷蒙的眼眸注视着圣坛前那对令人称羡的佳耦,心中掠过一阵刺痛。多少年来,她一直梦想自己和皓诚会有这么一天,但有谁料得到,最后,皓诚的新娘竟是她的妹妹——依彤。好讽刺!不是吗?

  “喔!皓诚……”依寒在心底绝望地呐喊着。

  她回忆起无数个和皓诚依偎相恋的日子,他总爱在她耳际轻声说些甜腻的情话,他甚至不只一次地对她有过分的要求,但都被她拒绝了,她天真的以为要保有完美的自己,然后在新婚之夜再毫无保留的呈献给他。现在想来,这种念头好可笑!

  宾客拍手欢呼的吵杂声将依寒带回了现实,她怔怔地环视整个教堂,看到圣坛前一对被众人围绕着的新人,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依寒……”一声叫唤,让她惊跳了起来,她这才发现婚礼仪式早已结束了;而装扮得时髦高贵的继母方芷云正站在她身旁,以一种诧异的眼神盯着她瞧。

  “怎么了,不舒服吗?看你脸色不大对劲哦!”芷云问话的同时,顺手摸了摸依寒的额头。

  “没事!我——我很好。”依寒顺势站了起来,并技巧地偏了偏头,她实在不大习惯继母对她的亲昵举动;记忆里,除了她的亲生母亲外,云姨可从来没对她有过如此亲密的动作,或许今天她太高兴了吧!

  教堂的门边此时又起了点小骚动,一束捧花越过重重高举着手的众人,不偏不倚地投向依寒,她下意识地接住捧花,微愣了一下,这才尴尬地和继母相视一笑。

  “恭喜你接到了彤彤的幸运。”方芷云自认俏皮地说道。

  “待会儿彤彤的茶会,一起去吧?”

  “云姨,你先走吧!我还想多待一会儿。”依寒抬起头,仰望圣坛前的十字架,说:“好久没上教堂祈福了,我想……”

  “向你母亲祷告,是吗?那我先走了。”方芷云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交待。“可别待得太久。”

  依寒点点头,望着芷云离去后,松懈似地呼出一口大气;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每当云姨一靠近,她就毫无由来地将自己武装起来。

  严格来说,芷云除了极端娇宠依彤外,她该算是一位称职的继母了。从小到大,依寒虽不曾听她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但两人却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也或许是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习性吧,她说话总是言简意赅,威严胜过慈爱。而在依寒印象中的母亲,总是轻言细语、温柔婉约,好温暖的。

  想到母亲,依寒不觉羞愧起来。刚才云姨误以为她待在这里的理由是要向母亲祈祷;如果,她知道她会延迟参加茶会,只是因为害怕面对皓诚的缘故,她又会作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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