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向云樵 > 你在等我转过身吗? >  上一页    下一页


  贺宇乔一针见血、慢条斯理的回答,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依寒从未遭遇过如此肆无忌惮又真实的批评。

  “我待会儿就要离开了,希望在你‘康复’之后,我们能再见面。”贺宇乔温和又优雅地向她点点头,唇边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不可能了,我不住在家里,更何况,我的工作相当忙碌,你应该也是吧?”依寒相当笃定的说。

  “或许吧,后会有期。”贺宇乔的眼神充满了神秘,脸上又泛起一丝漠然的微笑,温文有礼的转身走开了。

  他——究竟是谁?

  依寒独自站在略显寒意的庭院中,只觉心底深处正升起一股莫明的恐慌。自母亲去世后,多少年来,她从不肯在人前宣泄自己深藏在内心的秘密;今天,她居然被一个陌生人数度看穿自己的内心世界……

  她突然有种预感,这个人不会就此罢休的;他究竟会对她采取什么样的举动呢?又有何目的呢?

  想到这儿,她不觉畏惧了起来。

  一道刺眼的阳光迫使依寒由睡梦中惊醒。她紧蹙眉头,记起昨夜忘了拉上窗帘,她低声嘟哝着,一面慵懒地将枕头直立起来,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转个身趴卧在上面,一动也不动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徐徐地睁开眼睛,转头楞楞地盯着窗边正飞舞个不停的白纱窗帘发呆。

  她又作那个骇人的梦了。自十二岁那年,失足跌入那个潮湿的洞里后,恶梦就如同鬼魅般一直跟随着她,令她永远也无法将那段恐怖的记忆自脑海中拔除掉。

  那次,她因与父亲呕气,独自上母亲的墓地祭拜,却不谙回家的路而迷失在杂草丛生的山谷间。

  她慌忙的东奔西窜,心中的恐惧随着天色渐暗而升高;没多久,厚厚的云层很快就覆满了整个天空,浓浓的雾气弥漫在四周,她仿佛听到高挂在天边的淡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随着快速移动的云层飘浮在四面八方,直入她的耳际。

  “救命,谁救我呀!……妈咪……”

  她大声嘶喊着,恐惧罩满她的全身,双腿在草丛间酸软得几乎无法动弹;突然,脚下一落空,她整个人就跌了下去。

  恍惚之间,不知经过多久,一个厚实的声音隐隐传入她的耳中——

  “来,抓住我的手,不要怕。”

  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试图将虚弱得几乎不醒人事的她拉出黑洞,她吃力地张大双眼,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孔而昏厥了……

  依寒吸了口大气,挣扎地坐了起来,她偏过头探探窗外;虽已是十月,秋阳却灿烂得刺人,窗棂上偶尔飞来几只灰白相间的小鸟正吱吱喳喳地叫着。

  今天是个好天气,干脆去探探母亲的坟吧!她想着,立刻起身简单的梳洗一番,拢拢散乱的头发,并换上一套轻便的浅色裤装;照照镜子,映照出她一张疲惫的脸,眼眸深处依稀还残留着一丝焦虑和忧伤。

  忧伤?

  喔!是的,昨天依彤和皓诚的婚礼刚过,她是该忧伤的,但为什么现在的她,却有一种莫名的、解脱后的感觉呢?

  她闭闭眼,按按胀痛的太阳穴,轻啐了一声;昨天,那个该杀的贺宇乔惹得她情绪剧烈波动,神经紧绷得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恶梦不断。她摇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的一角,有着细碎的谈话声,依寒看看腕表——八点十分,心想: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客人来呢?

  她好奇地循着声音走去,在转弯处,瞥见饭厅里围坐着四个人——父亲、云姨、依彤和皓诚;她吃了一惊,正想退出去,但已来不及了,云姨马上叫住了她。

  “起来啦!依寒,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喔!不了,我睡得够晚了,抱歉。”依寒镇定了一下自己,眼角不经意瞄了瞄皓诚和依彤,稍稍感觉有些不安。

  “快坐下吃早餐,小寒。”沈父神情相当愉快,他指了指依彤和皓诚,说:“他们小两口正谈论着度蜜月的事呢!”

  “蜜月?”依寒显然还很迷惑。

  “我们决定去夏威夷,皓诚说,那里的风景极美,很适合度蜜月的。”

  依彤一脸沈浸在幸福中的模样,她亲热地拥着皓诚的肩头,甜孜孜地说着;皓诚则是一副尴尬的模样,刻意闪躲着依寒迷惑的眼神……

  “夏威夷?”依寒又再度感到疑惑。

  “对呀!”依彤很高兴的回答。

  “一大片蔚蓝清澈的天空,连一丝云也没有,一望无际湛蓝如宝石般的海水,还有细白松软的沙滩,任我们奔驰、跳跃。在那里,我们可以尽情游泳、堆沙堡、玩冲浪,在海边漫步,迎夕阳、数星辰,拥抱着轻风、明月、椰林、美食……”皓诚在她耳边吹着气呢喃着,依寒陶醉了——在皓诚的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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