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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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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是你咽不下这口气吧!”轩辕天藏将衣袍一撩,坐在椅子上,以单手按压额际。“什么芳草、风情,你说得颠三倒四。早教你没事别去赌博,多看看书长长学问,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 “嘿嘿,您也知道我这手老痒得制不住啊!”被将军这么一说,李参将反而轻松起来。他平日最受不了繁文耨节,可是在将军面前又不得不收敛自己,如此别扭实在令他很不自在。 “关于她,我自有分寸,你们管好战事即可,别学那些长舌妇嚼舌根。下去,我累了。” “是,将军,末将告辞,将军保重。” 这话又说得不伦不类,轩辕天藏算是拿他没辙了。 室内恢复寂静,间或响起风吹战旗的猎猎响声,在辽阔的草原上尤其响亮。 云隐…… 他起身在营帐里缓缓踱步,久久沉吟不语,那抹身影被烛光拉得悠长。微晕的烛光映出他笔挺乌黑的眉,眉心处微微隆起,衬得那张清俊的脸有些倦意。他掏出怀中的胭脂盒仔细端详,那正是凤真掉落在车厢的其中之一。 “丫头,你何时才能真正放弃啊……” 第五章 虽是寒冬将尽,和煦春风却迟迟吹不暖大地。新草未长,河面犹见残冰。寒气从泥土中不断散发出来,让地面冷硬而干裂。到了夜间,发自大地深处的寒意几乎要冻进肌骨里面。 人们多半是围着火盆,三五成群偎在一起取暖。人多气暖,倒可以勉强抵御寒气。凤真内伤未愈,即使营帐内奢侈的燃了两个火盆,又在被子上加几层皮裘,她仍然冷得发抖。 被子仿佛一层薄冰,紧紧贴在肌肤上,凤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也冻得麻木起来。 云隐、劭均哥哥、爹……漫天的烽火长烟和那天残阳如血的日暮黄昏……投降、逃亡、被侮辱、被关怀…… 种种过往从记忆最深处涌出,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凤真苍白的脸蛋上,两道清泪从眼角滑落,悄悄隐没在枕巾间。 旷野风声听来还是那么凄厉,远远的却似乎有人叫着她的名。“凤将军,凤真丫头……丫头……”这声音低沉而温和,模糊而遥远,依稀梦里人。 “丫头!” 是谁抱起了她?几乎冻僵的身子蓦然落进温暖怀抱,恍若那个夜晚,她在某人怀中共望半空明月。 身体仿佛漂浮在云端,轻盈柔软。忽然一阵冷风呼啸而来,柔嫩脸颊被刀般的强风刮得生疼,却在下一瞬间,身体又似被什么给仔细地层层包裹住——是皮草的气息,也似乎是,那个人的气息。 不想再故作清高姿态抗拒,她需要这种关怀与温暖。太多时候,人们只当她是带兵打仗的凤将军、守卫凰城的凤将军,而不是正值华年,多情相思的闺秀女子。 她女子的天性,在坚苦卓绝的环境中被悄然压抑,却在被他不经意触碰那处柔软后,节节败退以至于全线崩溃。 这个怀抱好温暖,仿佛几世之前,就曾经属于过她。是那么熟悉,也那么刻骨铭心。 热气不断包裹全身,凤真的身躯渐渐回暖,身体也柔软不那么僵硬。在浓浓睡意中,她翻身换了个安心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轩辕天藏侧倚在床头,已解下军衣和她共睡一被。他凝视着动人的娇憨睡颜,脸上有几许无奈,更有几多心疼。 “丫头,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的心?”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隐约间,他可以感受到她趋缓的心跳。第一次,心爱的女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怀里,不反抗、不咒骂,褪去那层保护色,她也不过是个需要呵护关爱的女人。 “轩辕……”怀里的小身子动了动。 轩辕天藏俯下贴近她。“我在,怎么了,是不是还感到冷?” “你很讨厌,总是欺负我。”她撇撇嘴梦呓着,脸色因为温暖而红润。“别再吵了,我要睡觉……”说完小脸又往热源处贴紧,仿佛孩子抱着心爱的玩物般不肯松手。 她在梦里还是那么霸道不讲理呵!黝黑的俊脸上,浮现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宠溺。“我该拿你怎么办……” 叹息声幽幽回荡在沉沉黑夜里。在沙场上战无不胜的人,面对情感,第一次有了束手无策的喟叹。 地平线泛起银色白光,军营寂静一晚,在天亮后渐渐有了活动生气。 暖被中的浓密长睫毛微微颤动,凤真一时适应不了光亮,睁眼后又闭了闭,半晌才完全醒来。 身旁墙壁上悬挂一张虎皮和一把弯弓,正对床的案桌上公文整齐叠放着。这个地方,似乎不是她的营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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