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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第七章

  这里真是个舒适的地方啊,所谓的天堂,不过如此吧……

  啜饮着第四杯极品乌龙茶,赵侦非常没有坐相的像张摊开的虎皮似的躺坐在由小牛皮制成的大沙发长椅里,双腿交迭勾来一只脚蹬安置,面向敞开的大片玻璃窗,清新的空气、优雅的景致、晴朗的天空,啊,人生最极致的享受莫过于此了,真是不枉此生哪……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再强调第三次。如果你打这通电话就只为了说这个,那么我们可以结束通话了。”

  赵侦偏头看向右侧方那个正不耐烦讲着手机的男人。只不过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到凌厉的警告;他好脾气的耸耸肩,将目光又重放在窗外的美景上,而且还很避嫌的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音响的声音调大些许,“卡农”优美的曲调立即流泻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让男人相信他的谈话内容足以得到隐私权的保障。

  当然,这还不够。那个讲电话的男人在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往另一边走去,站在离赵侦足够远的地方,继续与电话里的人交谈。向南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因为在意的东西很少,而许多世人所渴望追求的事物,类似财富、名声什么的,对他而言又太过唾手可得,所以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形于色的表现出真性情,总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能引发他烦躁情绪的人几乎没有,但可惜,就只是几乎,而不是没有。至少眼前这个向南正不耐烦应付着的人,不是他能说不理就不理的人。

  “瞄……”

  听到猫叫声,赵侦好笑的偷偷望过去一眼,发现那只白猫又做出令牠的饲主极度不悦的动作……跳到饲主肩上,两只前足抱住饲主耳朵,整颗头挂在饲主的头顶上,将自己伪装成一顶猫形帽子。

  “下去……小混蛋。”低斥!未果。

  “……没有,我不是在说你。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我为什么会在R 国而不是在J 国。我成年已经很久了,你同意吧?事实上我不以为你的承诺伟大到足以将我的人生包括进去,如果你一直都这么认为的话,那只能说非常遗憾了。”

  他头顶上的“猫帽子”没有在他斥责下离开,而他正在应付的人也依然难缠。赵侦无比心疼的看着离向南最近的那株价值五十万以上的流金夜兰被失手扯下,而那个花了大把时间精力,好不容易才将这株兰花养育成功的家伙,竟然没有发现自己造了什么孽,可见他此刻的火气有多么大,又压制得有多么辛苦。

  “……你的要求完全不合理,我没有办法答应你!既然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么你同时也没有资格阻止我去调查所有我该知道的!”

  赵侦喝着他第五杯香茶,决定将断断续续传进耳中的声音给忽略掉,专心听着古典音乐,并企图装作自己不存在。

  “……不属于我的世界?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只要我想,这世界上还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喷着鼻息,狂妄的宣告,看来是气得彻底失去理智了。

  他今天来得真不是时候。虽然是向南约他的,但还没开始谈话,向南就被这一通电话给缠上了,而且看情势像是会谈到火山爆发、地老天荒似的。

  当然,电话总有挂断的时候,但被撩起的火气可不会随着通话结束而消亡。没有意外的话,赵侦有理由相信自己将会是那个承受怒火的无辜路人甲。真是冤枉!不过能够来到传说中的皇城区,进入古代翰林文官住宅区一游,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管遭遇到什么,都是值得的啊。所以在向南接了电话之后,发现一时挂不了电话,便以眼光示意他可以先走人,改天再约时间见面时,被赵侦直接视而不见。这里可是个有钱也不见得来得了的地方呢,如果可以,他还想巴着向南,看能不能缠到他收留他住几天。

  虽然说这间屋子的相关数据是赵侦找来的,但如何让房产持有人答应租借给向南,就是向南的本事了。在R 国这样一个君主立宪的国家,传统与新潮并存的地方,金钱并不是一切的通行证;有些地方,有些圈子的唯一通关方式是身分,那是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的。赵侦够有钱了,而他以及他的家族在国际侦探界里更是赫赫有名,但那仍然不足以令他打入那个封闭的贵族圈子,或者在皇城区的乌衣大道上买到一间哪怕是厕所大的房子。

  所以,他对向南的本事很佩服,虽然侦探(八卦)的天性令他无限渴望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心中也明白,向南不可能告诉他。虽然认识向南十四年,更是交情最好的朋友,但对于向南这个人仍然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倒也不是向南刻意隐瞒,只是他没有饶舌的习惯。这个多才多艺、甚至可能认识世界上许多具有影响力的人,当那些对他还无关紧要或者用不上时,他是不会想起或提起的,更别说用来跟好友聊天了。而至于他的身世,从来不肯提起……则表示那恐怕是一道谁也不能碰触的伤,这就跟隐不隐瞒无关了。

  “……你想见我?在十二月之前,我没有到K 国的打算。既然你不能回到R 国的话,那么要见面就约在年底吧。好了,除了徒劳的指责与无义意的争吵之外,你还有其它的事吗?”

  这场令向南疲惫又火气直冒的通话终于要到尾声了,赵侦想。

  果然,不用等到一分钟,结束了。然后,被迁怒了。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双手将头上的猫给抓下来,粗鲁的塞进牠的猫窝。

  “如果你没有丧失记忆的话,应该会记得是你邀请我来的。”赵侦好脾气的耸耸肩,一副准备逆来顺受的样子。

  向南面向窗户的方向,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他不该失控的,即使是面对着自己的知交好友,也不该让他看到自己最真实的模样。而这份真实甚至直指着他的弱点,真是太危险了!

  “你可以走了。”

  “嘿,我既然都被你招之即来了,好歹谈一下正事吧!还有,你上次不是让我调查几位女士的吗?我有一些报告要给你呢。”

  “那些不急。那通电话浪费了我太多时间,所以今天的会面结束了。”他看了下手表,接着说道:“我要出门了。”

  “去哪?敦亲睦邻?”很容易就能猜到的去向。

  “嗯,我那个几乎无所不知的学妹竟然知道我有一盆流金夜兰,希望我能让她看一下,所以等会我要将流金夜兰送过去。”冷淡瞥了赵侦一眼。放在平时他是不会对任何人交代自己的去向的,但因为今天是他将人约来的,在逐客之前,总该给个解释。

  赵侦一愣,很错愕的瞪着好友。

  “你瞪着我看什么?”被他奇怪的眼光看得不爽,于是质问。

  “我想,我还是留下来吧。”很小心的小声咕哝。

  “为什么?”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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